杀戮之前没有喧嚣,只有冷酷的寂静。
唯一能听见的,是他们靴底踩碎火山碎石时发出的细碎脆响,那声音仿佛是一种冰冷的倒计时,每一下都在提醒着阿苏尔,死亡正在逼近。
守卫们举起盾牌,迎着第一批杜鲁奇的冲击。巨大的撞击让盾面猛然一震,电光瞬间窜起,发出低沉的轰响,震得空气都嗡鸣作响。
参与这一波冲击的守卫几乎同时倒下,他们被蓝色盾牌反馈出的电流击得全身痉挛,眼白翻起,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第二排守卫趁势补位,踩着同伴的尸体与倒下的盾阵向前顶替,将盾牌高高举起。但这股力量终究太猛,他们被硬生生撞退半步,脚下的碎石和泥水被滑开,留下一道道拖痕。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没有倒下,反而立刻展开反击,剑、矛猛然探出,试图攻击趁势冲入的杜鲁奇的面甲。
鲜血顺着面甲的缝隙喷洒而出,热血溅在灰黑的火山石上。但这丝许的胜利,并未让阿苏尔们获得哪怕半分喘息。
第二波、第三波的杜鲁奇接踵而至,前赴后继,冷酷而高效。兵刃与盾牌在短距离内疯狂交织,力与力在硬生生碰撞。
火花四溅,电光四射,金属撞击声像是无数的铁匠同时在锻打,整个战场仿佛化为巨大的熔炉。
一名守卫手中的长矛在刺空后被杜鲁奇夹在腋下,左手死死握住。还没等他来得及将长矛拽回来,迎面便是一柄叶锤呼啸而下,那沉重的铁锤直接嵌入他的头盔,伴随着一声闷响,连人带甲被砸翻在地。
然而,就在同一瞬间,另一名守卫大喝着,从侧面猛刺一剑,剑尖准确地刺入那名杜鲁奇的面甲缝隙,血水喷涌而出。
可还没等他将剑拔出,破风声在他的耳畔骤然出现。
声音响起的刹那,他的心头一紧,几乎本能地选择舍弃武器,准备俯身躲避。可他还是慢了半步,一柄势大力沉的狼牙棒正中了他的面门。
暴露在空气中的鼻子首先被砸得粉碎,紧接着是嘴、下巴、右眼,整个面孔在瞬息之间被彻底摧毁,血肉如同熟透的果实般炸裂开来,温热的鲜血混合着破碎的牙齿与碎骨,不断顺着胸甲滑落。
那一刹那,骨裂声与盔甲碎裂声交织在一起,仿佛骇人鼓点,在这片血色战场上回荡不止,让人毛骨悚然。
这名阿苏尔的身体被这股蛮力直接抛飞出去,仿佛失去平衡的稻草人般撞翻在同伴的盾牌上,又因盾阵的弹性狠狠回弹回来。
在即将失去对自身的控制,重重摔落的这一刻,他用尽最后的力量,伸出颤抖的手,死死握住狼牙棒棒与柄的连接部。
他没有发出哀嚎。
他也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下半张脸早已彻底粉碎,血肉与骨渣混为一团,连最原始的惨叫都被掐灭。他喘息声断断续续,喉咙里只剩下血液翻涌的咕噜声。
可即便如此,他仍死死握住狼牙棒棒与柄的连接部。那柄沾满鲜血的武器像是他生命最后的延长线,他踉跄着将狼牙棒扛在肩上,哪怕脊柱在颤抖,哪怕那只完好的眼睛即将陷入无边的黑暗,他仍然努力为身旁的同袍争取哪怕片刻的时间。
他跪下了,双膝轰然砸在血水浸透的土地上,但在跪下前,他依旧死死盯着那个试图拽回狼牙棒的杜鲁奇。
他的单眼燃烧着如火般的执念,那是一种撕裂死亡阴影的目光。即便呼吸衰竭,即便血液疯狂流失,他仍用最后的力气握紧那柄武器,不让它被敌人轻易夺走。
没有什么杜鲁奇被这个眼神吓到了,吓得瘫软在地。
毕竟他是鹰旗大队的一员,他见识过太多、经历过太多,哪怕面对这种残酷的一幕,也不会让自己的心智动摇。虽然他眼中有惊讶,但惊讶的是眼前阿苏尔展现的顽强与不屈。
他试着用力一拽,发现狼牙棒纹丝不动,像是被死者的意志牢牢钉死在空气里。短暂的犹豫之后,他直接舍弃了这柄沉重的武器,反手抄起腰间的工兵铲子。他猛地一甩,将铲面展开,还没来得及固定住卡扣,他就顺势向右猛削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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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击恰好挡住了刺来的长剑,火星迸溅,震耳欲聋。
金铁交鸣的巨响让他的手掌一瞬间发麻,虎口开裂,几乎连工兵铲都要脱手飞出。强烈的冲击力从手臂一路传到肩膀,甚至震得他眼前一阵发黑。就在他准备反手砸下去时,耳边骤然响起了破风声,那种尖锐的撕裂声几乎让他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在那一瞬间,他心中生出强烈的预感——他慢了,他要死了。
但接下来的声音,却不是长剑劈碎他头盔的声音,而是钢铁与钢铁的撞击声!
他猛地睁开眼,才意识到,补位的同袍在关键时刻用盾牌,硬生生挡下了这致命一击。盾牌与长剑相撞,震得火花四溅,碎裂的铁片飞散开来。
他转头,余光捕捉到一幕:一名厄卫出现在他的右侧。
没有点头致谢,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错过盾牌,挥出一记狠辣的劈击,正中阿苏尔的面门,鲜血与碎骨瞬间喷涌。几乎在同一时刻,厄卫的长矛也刺入了敌军的眼眶,瞬间洞穿头颅。
一切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阿苏尔守卫轰然倒地。
见补刀完成后,挥铲的杜鲁奇仍没有说什么,他喘着粗气,喉咙火辣辣的作痛,他退了一步,终于将铲子固定住。随即,他自然而然补位到厄卫身后的左侧,用对方的盾牌作为掩护。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就在那一瞬间,一支羽箭尖锐破空,狠狠射来。原本笔直瞄准他的面甲,却在关键时刻被厄卫的盾牌硬生生挡住。
沉闷的声响中,箭矢射穿了厚重的盾牌,箭头甚至顽固地探出,险些触到他的眼睛。那一刻,他只觉得额头冒出冷汗,心脏狂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