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泊点头道:“少府下属的作坊都严格执行《工匠法令,但地方郡县就很少了,这些年因为俸禄的事情作坊主和工匠可谓是冲突不断。”
这個时候张强解释道:“我等也没有不遵守《工匠法令,朝廷三令五申,严禁我们乱伸手。我等总不可能跑到人家的作坊问人家,有没有遵守《工匠法令,此事一向是民不举官不究。”
灌婴也跟着说道:“这两年地方的作坊也难了,查的太紧的话,作坊倒闭了,那失业的工匠不是更多。我等也是为了这些工匠考虑。”
有了两人带头,其他太守也纷纷向天子诉苦,什么地方上的政务千头万绪,朝廷既要我们不乱伸手,又要我们管理好百姓。每年的上级考核抓的又非常严,经济发展没有完成好,就没有好的评价,想要发展经济,那就少不了作坊,他们能怎么办?
虽然这些太守没有明说,但徐凡能听出他们的想法,在保经济是主线的情况下,《工匠法令只能放在次一等的地位了。
秦泊气愤道:“但我墨者带领举报的工匠,你们也没有对作坊主做出处罚。”
他指着三川郡守陈锐道:“我墨子带来工匠去洛阳县状告作坊主多达几十次,但你可曾处罚过一个作坊主?”
陈锐道:“你敢说本官没有秉公处理!只要你们上告的工匠,某没有让汉吏去查,查到证据确凿的,本官没有让这些作坊主退还工匠的俸禄和加班费用,某这都是按照汉律来处理的,天子三令五声告诫我等,身为汉吏就要首先守法,本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是本官有违法之处,你可以现在在天子面前告本官的状。”
秦泊冷笑道:“你们倒是会推卸责任,两年前大汉爆发经济危机,地方郡县税金大减,某记得不少郡守开始倒查税金,最远的据说追溯到了大汉开国的时间,也幸亏我大汉开国不过十四年,要不然你们只怕连先秦时候的税收都要查了,这个时候伱们的处罚就很严,只要抓住的就要处罚十倍。”
这个帽子扣的太严重了,经济危机那两年,各郡县为了填补亏空,几乎都有这样的,秦泊这弄的要打倒他们所有人了。
王道反驳道:“我等查偷税漏税难道还有错?十倍罚金也是汉律规定的,我的严格执行大汉律令难道还有错?”
秦泊嘲讽道:“是呀,查税可以处罚十倍,《工匠法令就要我们工匠自己找证据,没找到就自认倒霉,找到了那也只是补偿自己应得的俸禄,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说十倍罚款。这些作坊主克扣就是赚到的。即便失败,那也只是工匠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俸禄。你这是在处罚他们,还是在鼓励他们?”
这是秦泊感到最不满的事情,因为地方汉吏不作为,《工匠法令成为一纸空文,那些作坊主们也察觉到这种情况肆意违法,根本不把《工匠法令看在眼里,而且这种情况还呈现出越来越多的趋势。
王道:“这能怪我们?汉律上就是这样规定的,难道你要我们违反汉律来帮助工匠!”
听着双方唇枪舌剑,徐凡听出为什么《工匠法令会名存实亡了,因为这不在汉吏的考核当中,大汉要考核地方治理情况,要考核地方发展情况,要考核地方的犯罪率,但唯独不会考核工匠权益有没有受到保护,更不会考核工匠的收入是不是增长。
作坊的多少是会影响到汉吏的进步,但《工匠法令却不会,人都会做出趋利的选择的,于是地方汉吏对这个事情就糊弄了事儿。
徐凡甚至有的庆幸,墨家退出了大汉的朝堂,他们能以工匠盟友的身份,为他们争取利益,要是墨者也是汉吏,徐凡真不敢想象工匠该有多绝望。
徐凡看着吴广,吴军和秦泊道:“你们御史大夫府,廷尉府还有你墨家收集的信息,联合补全《工匠法令让违反法令的作坊主要受到严厉的处罚,要处罚到让他们痛彻心扉,不敢违反朝廷的法令。”
而后徐凡看向萧何道:“丞相,以后上计考核,对《工匠法令执行情况也要纳入其中,对于执行《工匠法令差的汉吏,一律下降一个评价。”
萧何点头道:“诺!”
而大汉的这些郡守们内心也哀嚎遍野,这又给他们多增加了一道紧箍咒。
在我大汉为官也太难了,既要发展经济,又要他们不乱伸手,既要增加作坊发展产业,又要他们保护工匠,天子难道你就没发现,很多问题其实是相反的要求。
但他们只是敢在内心哀嚎,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徐凡看向所有人汉吏道:“以前是朝廷没有完善法令,朕也不说什么,从今年开始,朕希望你们严格执行《工匠法令对于不愿意执行《工匠法令的作坊,这种作坊留在大汉也是害虫,早一日清理,大汉就早一日减少损失。”
作坊主是啥玩意,他太了解了,只要作坊的规模到达程度,那你就不能把它再看成一个人了,驱利将会是他们的本能,他们会压着法令的底线来做事情,当你不执行这个法令的时候,他们连底线都会突破。
这事情只能靠朝廷与法令的方式来强制他们来做,要是朝廷不做这种事情,那所谓的公平只是一纸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