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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米汤里一粒米都看不见就跟喝清水似的怎么填饱肚子啊！”“以前还能有窝头吃，现在连窝头都没有了，让人咋活啊！”几个年轻点的小伙子便嚷嚷起来了。贺六子带着几个民兵听见动静就瞅过来了，这才让这几个小伙子重新闭上了嘴。轮到贺知意跟徐二英盛饭的时候，冯霞拿着大勺子故意沿着锅边想要给捞点稠的，可惜也是没什么用。熬的米汤里压根就没放几粒米，放上的野菜染得米汤的颜色浑浊不清。可是即便是这样，这几大锅的米汤也还是不够全部人都填饱肚子。只能按照一人一碗的量打饭。贺知意牵着苞米的手跟着婆婆跟在领完饭的人群后往家走。听见人群中的人们叫苦不迭，徐二英也是一脸愁容低声冲儿媳妇说道。“看这个光景，没几天就连米汤都喝不上了。”她开始发愁家里的那点粮食按照现在一家人的吃法能不能撑到明年开春了。贺知意牵着苞米的手冲徐二英轻声宽慰道。“总归是饿不着的。”在路上遇见路泽方接了地瓜跟土豆回家。看到他们奶奶手里端着的一盆浑汤，地瓜跟土豆都不由得撇撇嘴。这些他们一人喝一盆也只能混个水饱罢了，怎么能填饱肚子呢。“咱们中午就吃这个啊？”“有这个吃就不错了，赶我年轻的时候还啃过树皮呢，你们就知足吧！”徐二英冲几个孩子笑骂道。贺知意抿抿嘴，很想说再过上一两个月恐怕真就到了树皮都啃不上的程度了。······回到家，贺知意自然不肯让一家人真的就喝这浑浊的野菜汤垫肚子。前两天路泽方从山上扛下来的野猪还留下不少猪下水，清洗干净了一直还没来得及吃。中午就打算用山辣椒炒个猪心。路泽方在自己媳妇儿的指挥下洗了手和面烙了几饼子。哪怕是辣椒的味道呛得孩子们直咳嗽，孩子们也还是不肯离开屋子一步。“我要是去带着那群娘们训练，咱家苞米就得知意你带着了。”徐二英便说道。贺知意点点头，“反正我也闲着呢，入了冬地里也没活了泽方也能带。以后家里做饭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卫生室天天都没啥事的，就是下午我得去带着那帮卫生员学一会儿药理，也就这几天的功夫，天冷了就不用教了。”“要不我不上学了在家看妹妹吧？”土豆在挨打的边缘来回试探。果然，这话说完就被路泽方伸手在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把。惹得苞米咯咯笑个不停。一家人围在桌前吃午饭。中午炒的猪心一半放了辣椒，另外一份没有放辣椒。为了让孩子们也能吃。不过地瓜跟土豆两个人都敢吃辣椒，觉得有点辣味更好吃。还有烙的饼子，烙饼的时候趁着徐二英跟孩子们不注意，贺知意放了好些花生油。一口咬下去顿时觉得满嘴飘香。“娘你做饭太好吃了！”“我能吃一百张这种饼子！”地瓜跟土豆一人一句的夸赞着，小苞米也抱着脸大的半张饼津津有味的啃着。小丫头现在咬东西可是好样的呢。“一百张那不撑死人啦！”地瓜无情的嘲笑自己弟弟，土豆就不乐意搭腔了。吃过饭兄弟俩倒是十分自觉，不用大人提醒就主动帮着一起收拾碗筷跟擦桌子了。贺知意跟徐二英一起把屋子里的菜暂时搬到屋檐下让晒晒太阳。住的偏就这点好处，不用担心家附近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路泽方用木板给做了个筐子似的东西，随时可以翻过来罩住瓦罐。“这法子好，要是能长出来菜，咱家往后就不用天天往山上跑了，你们上哪找来的菜种子？”徐二英欣喜的问道。“我在镇上换的。”路泽方便随口扯谎应付道。两个人都一致选择不告诉其他家人贺知意空间的事情。无米下锅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大队里挨家挨户所有人都是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裹在身上穿了。当初一场洪水，把各家各户的厚衣裳都给冲没了。当初县里拨赈灾物资的时候，一家子多少都给补贴了布票。但是入了冬没有厚衣服穿，依旧是难题。李昌盛一边忧虑社员穿衣保暖的问题，一边忧虑着生产队入冬前播种下的菜种子怎么毫无动静。几个生产队的大队长去找村书记开会的时候也反映了这些问题，但是得到的答案却是别无他法。与此同时，贺知意跟路泽方种在家里的菜却都长势喜人，再有两天就能吃了。这让全家人都十分欣喜，贺知意也悄悄把这个法子给冯霞说了。让她也照着这个法子去山上挖点土回家也种上点菜。前两天遇上冯霞的时候，冯霞就神神秘秘的拉着贺知意说了，家里的菜长出来了！还要给贺知意送来一把，被贺知意拒绝了。冯霞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这点菜能不能够她们一家撑过这个冬天还不一定呢。······天气冷了，贺知意便想着给家里弄回来个炉子用来取暖。虽然说家里的棉被都是贺知意新添的棉花，每一床都是新棉花暖和的很。但是终究也是扛不住逐渐变冷的天气。这天刘波来找贺知意针灸的时候，贺知意便试着跟刘波提起了这件事。虽然说家家户户不能烧火做饭，但是这些日子因为家家户户吃不饱饭填不饱肚子村里已经松泛了不少。就连学好队都没工夫进行了。“那种炉子倒是好找，不过我们厂子职工宿舍就有用不上的。”“那太好了，多少钱我可以买！”贺知意便笑道。刘波也不跟贺知意客套什么，这本身就是厂子的东西，是集体的。自然是需要贺知意用钱买的，回头是要补在账上的。刘波跟贺知意说好了贺知意什么时候去厂里什么时候去拿炉子。贺知意把刘波送到门外就遇上李昌盛还有村书记几个人早就在大队部门口像是等了很久似的了。“刘厂长。”贺知意抿抿嘴，猜到是因为现在村里已经无米下锅了。······贺知意告诉路泽方的事情已经开始一一应验了。现在生产队里已经一粒米都没有了。冯霞也不用再去生产队帮忙做饭分饭了。因为生产队的粮仓里最后一袋粮食也都吃没了。李昌盛整天叼着一个空烟袋杆子愁的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吃不上饭，生产队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即将要饿死的恐慌中。贺六子所带的民兵队也不再挨家挨户的翻看有没有偷偷存粮自己开火做饭了。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的，起初还只是各家的孩子们拎着筐子在家门口附近挖野菜。后来就演变成家家户户的女人们为了抢一棵野菜而大打出手。对于这些，大队里都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了。现在的关头最要紧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能活下去。路泽方赶在寒冬前用木头把家里的门窗都又加固了一遍。甚至在不上工的日子里用石头一块一块的把原来的栅栏变成了石墙。这样使得家里的院子更宽敞了，也让全家人更有安全感了。哪怕是门外有人走过也是看不到院子里有什么的。杨小草曾经过来问过。贺知意就只说是因为担心山上有狼跑下来，所以才垒砌石墙。杨小草听见这么说自然就不再过问了，毕竟整个河西村也就贺知意冯霞两户人家离得山脚最近。“奶奶！爹娘！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