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国是鲁省本地人,当年全家都遇害,只有他侥幸活下来了。王大国为了给家人报仇,参军打鬼子。霍元任当初还是王大国的班长呢,也正是因为当初霍元任父母对王大国不薄。王大国这些年也一直没有放弃,一直在帮忙打听孩子的消息。“大国,谢谢你抽时间陪我们一块过去。”尤兰双带着霍启山坐上汽车,冲前排副驾驶上的王大国道谢。当年在战场上下来,王大国被硬生生的断了一只脚,虽然伤好了,却留下了终身的残疾。“嫂子你别跟我客气,当年你跟霍班长帮了我多少,不是你们我这条命早就没了!”王大国回头笑笑。他们这一辈的交情那都是生死之交!“王叔叔,我听我爸妈说过您的事迹,您是英雄!”霍启山十分尊敬王大国。“什么英雄,你爸妈才是英雄!当年你妈要不是为了尽快的完成转移任务,放下亲生骨肉冒死去向部队送信,我们这些兵早就没命了。”王大国说到这,自觉提起了尤兰双的痛处忙又闭了嘴,心里懊恼自己说话竟然没有顾忌。一行人来到红旗镇青山公社小坡村,村支部书记带着一队人急忙的出来迎接。“王局长您咋有空过来?”支部书记陈永平陪着笑恭维道。王大国之所以亲自陪着尤兰双母子一块过来的原因也是为了这个。如果不是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的身份,估计小坡村的人压根不会搭理尤兰双母子。“这位是尤兰双同志,当年她跟她的丈夫与我都是同一批驻扎在这儿的战士。当年为了执行任务,尤兰双同志把孩子交给了咱们村陈二牛手上,后来听说陈二牛同志牺牲了,尤兰双同志的孩子却至今没有找到。”王大国简单的说了今天的来意。“这,陈二牛?”陈永平皱眉一时间想不清这号人物。倒是身后一头白发的老汉儿想起来了。“陈二牛,那不就是陈水福他爹吗!”“这位老同志,您知道他家?”尤兰双激动的问道。老汉儿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道。“我跟他家是一个门里儿的!陈二牛要是活着,还得管我叫一声叔,我辈分比他高······”老汉拄着干活的锄头打开了话匣子。陈永平忙打断了老汉的话茬。“我说四爷爷,你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陈水福人呢,快带着王局长跟这两位同志去找他啊!”陈永平这个书记不是白当的。知道今天王局长一行人来的目的,也看出来这位女同志的急切。“陈水福今天没下地干活,他家老娘前儿才死,昨天送了葬,今天在家收拾屋子呢!”有知情的社员高声喊道。尤兰双一行人跟陈永平还有陈水福所在的生产队大队长去到他家的时候,果然看见陈水福家院子里生着火。正在焚烧着一些老人用过的物件跟衣裳。这是当地的习俗,老人去世后,曾经穿过的衣服还有生前用的东西都得烧掉,不能留下。“陈水福!”大队长高声喊了一声。“哎!队长你咋来了?书记您也过来了?!这几位是······”一名个头儿不高的中年男人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听见大队长的声音差点把脚上穿的破鞋子跑掉。陈水福的媳妇儿也吓的跟出来。“咋了这是,怎么这么些人?我家水福咋了?”看见大队长带着一群人来家里,连村里的书记也过来了陈水福两口子还以为自家惹上什么事情了。“没咋,你们不用怕!这位是公安局的王局长,这两位是···”陈永平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老天爷啊!陈水福你个杀千刀的到底在外头干啥了!公安局的局长都上门逮你来了!”陈水福的媳妇儿吓的瘫软在地上尖声痛哭起来。陈永平:······陈水福也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搓着手弓着腰站在一旁,一看就是个老实透顶的人。“同志,你误会了!”尤兰双赶紧上前把女人扶起来,一边柔柔的解释道。“今天我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家里老爷子有没有抱回家一个小女娃娃?”女人被尤兰双从地上扶起来,又听了尤兰双的话后这才松了口气。“同志,不瞒你们说我嫁到这家的时候,公公就不在了,你说的这事儿我不清楚。”尤兰双彻底失望女人神色自然,摊开手无奈的说道。不过她嫁过来之前也听说过自己公爹被鬼子杀害了的事情,今天这才知道还曾经保护过解放军战士的孩子。尤兰双眼神微微黯了一度。“大叔您呢?您肯定是知道的吧?”霍启山看向一直站在一旁没怎么吭声的陈水福。陈水福搓着手下意识的摇头。“我不知道!”“同志你们不知道,我家水福平常就不爱说话,我婆婆在的时候天天骂他是哑巴,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陈水福话少,人也一副老实本分的憨实样子。倒是他娶了个好媳妇儿,见陈水福吓得不知道说啥了便主动挡在前头。大队长也解释道。“陈书记,王局长。陈水福平常也不爱说话,不过人很好,心也好!他说不知道肯定就是不知道……”大队长的话还没说完,尤兰双却已经听不下去了。耳朵里一阵轰鸣声,响的她脑子疼。“爹,娘!”屋里跑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带补丁的不合身的衣服怯生生的跑出来抱住自己爹,躲在陈水福怀里偷看尤兰双他们。刚刚大人们在院子里的说话声把这个小丫头吓着了,还以为这群人是来抓她爹的。“这是我家小女儿,毛丫!”陈水福媳妇儿不好意思的介绍道,一边上前扯着闺女要让孩子进屋去。“孩子随她爹,没出息!见着人害羞呢!”毛丫把头埋在自己爹怀里,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尤兰双一行人。霍启山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毛丫,毛丫也怯怯的不敢接过来。尤兰双看着怯生生的小姑娘想到了自己那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流落在哪里。鼻子酸酸的,一瞬间眼泪落了下来。这一次她是满怀着希望来的,甚至在来小坡村的路上她都在幻想马上就能有女儿的消息了。他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但是现在得到陈水福否定的回答后,尤兰双的幻想一下子破灭了。看到瘦瘦小小头发枯黄的毛丫,尤兰双想到当年自己才出生就被丢下的女儿更觉得心疼。“呀,你哭啥?”陈水福媳妇儿是个心地善良的农村女人,看见尤兰双掉眼泪倒是吓了一跳。尤兰双蹲下身子看着陈水福的女儿毛丫。“当年我女儿一出生就被我丢下了,比你的孩子还要小。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我找了她这么多年,我本以为找到你们家就能有孩子的消息,可是现在,最后一个线索也断了!”“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是我把女儿弄丢了!”尤兰双压抑了许多年的痛苦在这一次次积攒的失望中彻底爆发了。想到生病的丈夫,还有流落在外不知下落的女儿。尤兰双的心疼的厉害。在场的即便是男人听见尤兰双的痛哭声也不由得叹气。陈水福蹲在一旁,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霍启山看着自己妈这么难受,心疼的了不得。皱着眉在一旁想要安慰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他知道自己妈妈是憋的太久了,此时她需要这么痛快的哭出来释放心里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