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约是上过战场的人,周身总难掩那阵肃冷之气,此外眉目舒朗,更像是哪家堆金琢玉出来的公子郎君。
&esp;&esp;李舒瑗脚步一顿,不由细瞧了几眼。
&esp;&esp;听闻衣料摩擦的簌簌声,饶是来人脚步再轻,衡沚亦凭着常年的警觉习惯抬起了头。
&esp;&esp;实在是像。
&esp;&esp;李舒瑗从前只听人说儿多半肖母,自己不曾婚育,也未觉得这说法多么邪乎。今日一见衡沚,倒像是几十载前少女模样的徐氏重新站在她眼前一般。
&esp;&esp;除过邃然的轮廓像了衡启三分,余下无不是照着母亲长的。
&esp;&esp;从前徐家娘子,便是名满都城的英姿。人也不爱脂粉熏香,白净的面容上,黛川眉丹红唇,无不是潋滟增益。
&esp;&esp;但就在与人长得太隽秀,好些人家觉得不够婉约柔和,也少有人为她说亲。
&esp;&esp;从衡沚生下,徐氏至死未回过都城,李舒瑗也从不曾见过衡沚。
&esp;&esp;如今一瞧,若是徐氏生个男儿身,怕就是掷果盈车的另一番景象了。
&esp;&esp;“李尚宫安好。”衡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拢起双手置于胸前,谦逊地躬身施了一礼。
&esp;&esp;李舒瑗蓦地回过神来,尚谨慎地记着礼节,连忙回了一礼,“小侯爷折煞下官了,我一五品尚宫罢了,岂敢受小侯爷的礼。”
&esp;&esp;衡沚亲自接过她端着的木头匣子,想来也知道李舒瑗这是有话说,才特地而来。屏退了几个侍从后,衡沚回神到案几边,生起烛火,烧了一铫雪水。
&esp;&esp;“沚常年生于北地,雪水不洁,便不擅烹茶。来此班门弄斧,尚宫见笑,请上座。”
&esp;&esp;这是实话。北地商旅往来频繁,自是不会有太多人有耐心静待雪水化开,再烹制滚沸,与新茶同煮,品其香味。
&esp;&esp;所以北地喝茶,大多是水滚之后放入茶叶闷泡,风味便逊色很多。
&esp;&esp;这唯一一点烹茶技巧,还是同阿姀学来的。
&esp;&esp;至此,李舒瑗对这位年轻召侯那些道听途说的观念,算是全都被打翻重新来过了。
&esp;&esp;李舒瑗便安心坐下,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小侯爷同你母亲,实在生得很像。”
&esp;&esp;衡沚淡漠的脸上,扯出些笑意,“尚宫大人之名,也曾多次听家母提起。”
&esp;&esp;一晃,好些年过去了。
&esp;&esp;李舒瑗轻叹一句,也来不及伤春悲秋,便赶快提了正事,“今日来,是有件事有须令小侯爷知晓。”
&esp;&esp;茶是上好的紫阳茶,甫一注入盏中,便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来。
&esp;&esp;“小侯爷向我打听和公主近况,我便一直留心长升殿。”李舒瑗眉头一紧,“只是您也知道,陛下下令封锁了长升殿,尚宫局也权力有限,是以昨日我遣人去给公主送朝服时,发现她已久病半月不曾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