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退朝……”
太监们扯着嗓子宣布了这次朝会的结束,御前侍卫们挥舞着手中的响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出三声直入云霄的鞭鸣声,大焱朝廷的百官们便井然有序地走出了大殿。
这退朝的流程,百官们都不陌生了,只不过以往是在“有事启奏”之后若是无人再奏再行退朝,而这一次,朝会上的事项其实都没有议完,便提前宣布了退朝。
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镇国公突然来到了朝堂上。
即便这到来的都有些不合规矩,都没有经过通传,直入殿内不成体统,但在那句刻不容缓之下,大焱天子便把其余诸事都暂时搁置了。
这其实极不合理,完全不符合朝堂上的规矩,但偏偏就在百官面前突兀的发生了。
先前大胆进言徐年目无天威的言官自然知道退朝要怎么退,但今天他却傻愣在了原地,直到看不下去的同僚故意撞了他一下,他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
“吴兄,走了……”
同僚低声提醒。
但是吴姓言官却没有领情。
他看向了停留在御前的徐年,但当他再想抬头看向龙椅上的大焱天子,为这场荒唐退朝直言几句的时候,却倏然感受到了一道极有压迫力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是大焱天子。
区区言官,还用不着天子发落。
是张弘正。
张弘正已经从那御赐的朝会座位上慢慢起身,他看向了吴姓言官,没有说话,但仅仅是眼神,便已经让吴姓言官说不出话来了。
张弘正坐在百官之首的大焱首辅的位置上,但他能够在大焱天子深陷癔症时肩挑社稷,可不只是因为他坐在这位置上。
一介言官。
再怎么直言,又何以越得过百官之首?
吴姓言官低下了头,融入了退朝的队伍当中,一步步离开了皇宫。
皇宫外,天色尚未大亮,散了早朝的百官们回府的回府,回衙门的回衙门,也有一些不那么赶时间,也享受不到赐食待遇的官员,便三三两两结伴下馆子,填饱饥肠。
吴姓言官也是填饱饥肠的其中一员。
不过今日却没有人与他结伴了,只能独自来到一家豆腐铺。
这家豆腐铺开张不久,东家是一对母女,店面不算大,伙计也只有两人,不过因为物美价廉,距离皇宫也不远,近来也算是深得这些官职不高钱囊不鼓的官员们的中意。
吴姓言官坐下时,已经有好些同僚结伴坐着了,他没有自讨没趣地凑上去,而是自顾自找了个空着的位置坐下,但让他不爽的是,即便他如此识趣,这些同僚们却仍然如避着瘟神一样,连豆腐脑都没吃完,匆匆忙忙结账离开。
这下他是坐不住了,拉住了一名私交不错的同僚。
“你们躲我做什么?”
“吴兄,你……你这是明知故问。”
“我知什么?我只知我秉直而言,为的是大焱朝廷,问心无愧!”
“是是是,你问心无愧,是我等满腹苟且,实在无颜与您同行……唉,吴兄,楚节礼已经给百官打过一个样了,你何必自找苦吃呢?”
“楚节礼?我和楚节礼怎能一样!他是图名,是那些世家子给他许了名声,我什么都不图,就为了陛下为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