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是这么等了一瞬,才将口转向自己,垂眸看去,瓶中似乎是一个小小的竹签和一张纸。手指向内一探,她将那竹签取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是寺庙中求签所用,上面的数字是:廿八。眉头皱了一皱,又将那纸笺取出。纸笺只对折了一下,执起展开,上面果然是这支签的签文。&ldo;东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rdo;席兰薇来来回回将这签文读了数遍,仍是不解究竟何意‐‐民间解签,一家僧人一种解,谁知借着这签说话的人是哪样意思。这人……那猜测让席兰薇心中惊恐不已,直是不愿相信,但又再无旁人可猜。可是……霍祁明明刚说过,他在赫契啊……☆、86不清将签与签文收入袖中,回了房中又收进抽屉,神色若常。再怎样不安,新年也得照旧参加宫宴。换了一身银红广袖长曲裾,又重新梳妆。踏出门时,天色全黑,除夕又无月可赏,只借着星光,依稀能看见云烟拂过。&ldo;东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rdo;席兰薇脑中止不住地过着这签文,翻来覆去地琢磨,心觉若是想不明白,大概寝食难安。楚宣始终让她觉得可怕。他身上似乎藏着数不清的秘密,让人觉得信不过,可他说出的那些话……偏又好像十分的可信。实在是个充满矛盾的人,这样的人,让她很想避着,他却偏又犹如鬼影一样,说出现便能毫无征兆地出现。揣着这样的心事,再辉煌的宫宴她也无心多看,浑浑噩噩地就过去了,好像连回漪容苑的过程都没有什么意识。待得沐浴时,身子进入水中的刹那,才在热气氤氲中觉出分明的疲乏。原来已经这么累了……不过一刻之后,霍祁也到了漪容苑。清和规规矩矩地见了礼、又很有分寸地贺了年,心下奇怪席兰薇怎的没迎出来,待得挑开了卧房的珠帘一瞧,才知是已睡着了。&ldo;……&rdo;清和手中扶着珠帘僵了一瞬,霍祁抬头瞧了一眼,浑不在意地笑说:&ldo;没事。&rdo;本也不在意她这一个礼。宫人备了水呈来要服侍盥洗,霍祁睇了睇睡得正香的席兰薇,无声挥手吩咐去侧间。半刻后回来再看,她似乎睡得更香了。倒是猜到他要来,自觉地只占了一半c黄榻,只是另一半……一个小白团蜷着身子卧在了那一半的正中央,抱着尾尖双眸紧闭,比她睡得还香。&ldo;……&rdo;霍祁沉着脸闷了一会儿,提步走过去,在榻边半蹲下|身,手指在小猫额上一点,&ldo;醒醒!&rdo;小猫迷迷糊糊地抬一抬眼,又抬起头来望着他,惺忪睡眼无比困顿,&ldo;兰薇说了晚上不让你上榻。&rdo;直白些说‐‐这半边榻晚上归他。&ldo;喵……&rdo;小猫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悠长的尾音还没落下,就被他&ldo;无情&rdo;地丢了下去。后爪挠了挠头,小猫望了一望抢它地盘的&ldo;恶霸&rdo;,看他已经心安理得地躺下了,琢磨了一番,觉得似乎打不过,又歪头想了一想,只好溜达到火炉边上去睡。霍祁伸手揽过兰薇,她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照样睡得踏实。轻声一笑不再扰她,他明日也还有元日大朝会不能耽搁,今晚都需好好睡上一觉。手上一扯衾被,视线移回时,余光扫到枕间搁着的东西,不禁一愣。拿起来看了看,一竹签一纸笺。……什么时候求的签?又把那签文读了两遍,字句意味模糊,但似乎不是个上上签。折好搁回去,霍祁没作他想,就是要问她,也不能现在叫醒了问。提起元日大朝会,席兰薇印象有二:气势恢宏、拖沓冗长。虽则也有大事要议,但确是泰半的时间都放在了庆贺上,官员们慷慨激昂地表一番忠心、道一阵君恩浩荡,就是不善言辞地也会说上两句‐‐倒非人人都有意溜须拍马,而是这么多年下来,似乎已经约定俗成,跟个节日习俗一般,必不可少。于此,席兰薇半说笑似的同霍祁抱怨过,霍祁则眉头紧锁地揉着太阳穴说:&ldo;朕也懒得听……若是改上一改,元日朝会不得道贺、改说帝王错处,兴许还值得一耗时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