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的冤魂还没走。这话只用了半夜就传遍了六宫。各宫主位皆免不了要去鹭夕宫探望莹瑶章,又都极默契地都没有备礼。她被梦魇,送首饰之类寻常道贺之物实不合适;要为她调养身子,送吃食补品又怕徒惹是非;如说送灵符之类的辟邪之物倒是无错,可法事已毕,各主位也不好再明明白白地送这些让随居宫嫔更加觉得冤魂仍在。馨贵嫔看上去颇为疲惫,发髻松散着,间色齐腰裙的裙头处也能寻到未整理齐的痕迹,显示半夜匆匆赶来后便未曾歇息。&ldo;这和贵嫔也是的,要寻仇找害她的人去,她被废时莹妹妹还没进宫呢,跟她有什么关系?&rdo;馨贵嫔愁容满面地一叹,&ldo;还劳得陛下歇息不得,这边刚交代完又要上朝去。&rdo;正文076纷乱&ldo;她本就是个糊涂人。&rdo;嘉姬任霜月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ldo;死了自也是个糊涂鬼。不然那日怎会因那么点小事就被废了,连解释也不会解释!&rdo;&ldo;嘉姬。&rdo;琳孝妃听言皱了眉头,肃然告诫道,&ldo;纵然鬼神之说信不得,可她毕竟是已死之人,又是陛下追封的和贵嫔,尊重还是要有的。&rdo;嘉姬犹是睇着我,口中生硬地道了一声&ldo;诺&rdo;。萧修容坐在莹瑶章榻边,搭着她的手长长一叹,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道:&ldo;怎么就找上你了呢……&rdo;莹瑶章犹自惊魂未定,形容憔悴,面色微泛着白,明眸有些涣散,听众人交谈也无甚心情接口,偶尔勉强地应承两句。双手始终护在小腹上,生怕再有什么东西来夺她孩子的样子。宏晅处理完了政事就赶回了疏珊阁,众人皆行礼如仪,唯莹瑶章登时生了泪意,又是惊惧又是委屈地口唤了一声:&ldo;陛下……&rdo;身形有些不稳地要下榻。宏晅夺上去扶住她,温声道:&ldo;朕在,你好好歇息。&rdo;&ldo;陛下……&rdo;莹瑶章双目无神却睁得极大,怔怔地望着宏晅问他,&ldo;到底……到底是谁害了和贵嫔?她为何要找臣妾索命……臣妾与她素不相识!&rdo;&ldo;莹妹妹……&rdo;萧修容不忍地一叹,和气地解释,&ldo;没有人害她,是她咎由自取。不过就如嘉姬所言,她本就是个糊涂人,如今这般……也是正常。&rdo;&ldo;什么正常?臣妾可听说她是冲着宁贵姬来的。&rdo;嘉姬一味的心直口快。我与她无甚大冲突,但也从来不曾和睦过。我初封琼章之时她便是从五品容华,如今过了两载有余,我已居从四品贵姬,她却只晋了一级位至正五品姬,比我低了半品。宏晅的眸色骤然一凌,睨了她一眼,冷声喝道:&ldo;宫人们胡乱去传也就罢了,一宫主位也道听途说如此议论。&rdo;他睇视着嘉姬被他一语说得发僵的面孔,续道,&ldo;再有信口胡言的,好自为之。&rdo;嘉姬惊得再不敢多言,讪讪地站在一旁大气儿也不敢出。我淡瞧着眼前的情景,莹瑶章惊恐不定地卧于榻上,手紧握着他的手,半点也不敢松开,萧修容站在他身侧,满面的愁容掩不住似水的柔情。庄聆就在我身边,面容谨肃深沉,双目一扫萧修容便是无尽的寒意。我所坐的席位离房门最近,瞥眼瞧见怡然端着茶盏正要进来,当即起身迎了出去,将她挡在门外,低问一声:&ldo;什么茶?&rdo;怡然微微一愣:&ldo;君山银针。&rdo;&ldo;去换金莘花来。&rdo;我向里面瞧了瞧,又道,&ldo;给每人呈一盏,包括莹瑶章。&rdo;&ldo;金莘花?&rdo;怡然满面不明,我点一点头:&ldo;茶室里必定有,你沏来就是了。&rdo;&ldo;诺。&rdo;怡然应了一声,转身去换茶。我回到屋中,须臾,几名御前宫娥一齐进来奉茶,宏晅信手揭了盖子饮了一口便皱了眉:&ldo;怡然,这什么茶?&rdo;&ldo;这是……金莘花。&rdo;怡然垂首答道,宏晅面露疑惑,庄聆徐徐笑道:&ldo;金莘花代茶饮可安神助眠,宫正女官好细的心。&rdo;怡然面色一红,喃喃地照实答说:&ldo;修仪娘娘谬赞,是宁贵姬娘娘吩咐的。&rdo;&ldo;嗤&rdo;的一声轻笑,嘉姬拨弄着护甲淡淡道,&ldo;怪不得,若说服侍的细致,谁比得过宁贵姬啊?&rdo;宏晅抬目淡瞟了她一眼,不耐得再理她,兀自饮茶不言。我也抿了一口,全若不懂她话中讥意地微笑着柔声道:&ldo;当不起嘉姬姐姐这一声赞。本宫七岁起就随在陛□边了,陛下从没拿本宫当过外人,本宫能不上心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