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一福:&ldo;诺。&rdo;婉然挥手屏退了旁人,坐在我身边轻一叹,道:&ldo;姐姐何必?冤冤相报何时了。&rdo;&ldo;你当我乐意跟她冤冤相报?&rdo;我执起手镜端详着颈上的血痕,冷然一笑,&ldo;这一帮新宫嫔个顶个的不知天高地厚,纵容了她,日后还不定有什么事。&rdo;轻轻一顿,续道,&ldo;再者聆姐姐罚了自己身边的宫人,我这边什么都不动倒衬得她刻薄了。她落个坏名声,不是便宜了方婉华?&rdo;婉然啧了啧嘴不做置评,垂眸衔笑说:&ldo;也罢也罢,姐姐总有姐姐的道理。不过姐姐且先想想怎么跟陛下说这档子事儿吧,责打宫嫔……到底不是个小事。&rdo;是,莫说嫔妃,就是个宫女,按着宫里的规矩也是不能打脸的。昔日我失宠之时即便是受了掌掴之ru,和贵嫔也是仗着身边无旁人才敢做那样的事。我今日却是当着庄聆和一众宫人的面挥手打了方婉华,宏晅总会知道的,也不知会不会过问。宫里嫔妃争风吃醋是常事,斗嘴属平常,却很少有这般扭打起来的。是以宏晅当晚一壁踏进明玉殿一壁笑对我说:&ldo;怎么还咬人啊?&rdo;显是已听说了每个细节。&ldo;陛下大安。&rdo;我颌首一福,恭谨又道,&ldo;陛下恕罪。&rdo;&ldo;行了,打都打完了,谢罪就算了。&rdo;他笑看着我,扬手轻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眼我颈上的伤痕,又说,&ldo;她伤得看来不会有你重。&rdo;&ldo;嗯……&rdo;我颌首,喃喃道,&ldo;臣妾咬人那是……那是迫不得已,没使劲。&rdo;他&ldo;哦&rdo;了一声:&ldo;那朕明儿个去问问婉华,看咬得狠不狠。&rdo;我直翻眼白他:&ldo;嘁,陛下就会拿臣妾寻开心。&rdo;他不以为然地回&ldo;嘁&rdo;了一声:&ldo;你咬都咬了,还不许朕说?&rdo;&ldo;……嘁。&rdo;第二天晌午,他下旨降方婉华为宝林,将我掌掴宫嫔一事揭过不提。若说起来,娆姬这胎安得委实不容易,隔三差五便是大事小事不断。有着孕被疑通奸就已算个重创,禁足中难免心情抑郁,偏又是族妹与之反目加以陷害。这复杂的心绪,也难为她能熬到足月生产。又是一众宫嫔齐聚,却是在已被冷落多日的霁颜宫外。耳听着娆姬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那般的痛苦却又皆尽全力。她必须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个能证明她清誉的孩子。宫门内外就像是两个世界1,门内宫人们忙碌一片,端着各样所需的物品进进出出;宫门外数十位嫔妃静默而立,谁也不说话,静静等着孩子的降生。我与庄聆相视一笑,也各自不语。我们原是想着让她早产,如此而死也算是情理之中;可细想之下,觉得早产本就是个会惹人生疑的事,倒不若让她平平安安地到足月再生,难产同样可以让人查不出缘由。接生的产婆是庄聆安排的。有帝太后坐镇着后宫,她想安排个产婆实在不是什么难事,自也有法子瞒过帝太后。是以在一个时辰后,里面的喊声逐渐变得虚弱了,宫人们的脚步变得愈险匆匆,我看到有宫女出来,对一个守在门口的宦官低语了两句又立刻转身回殿,那宦官则向外走来。&ldo;这位大人……&rdo;柯美人拦住他,低声问道,&ldo;娆姬娘娘如何了?&rdo;面色中有焦急,但更多的只是好奇罢了。那宦官一叹:&ldo;怕是生得不易难以双全,臣要去成舒殿请陛下的旨,臣告退。&rdo;言罢不再多言,半步不敢耽搁地往成舒殿去了。&ldo;但愿她平安生下这孩子。&rdo;顺贵嫔叹息悠长。几个低位的宫嫔窃窃私语起来,面上惊恐之色展露得明明白白。这&ldo;请旨&rdo;也就是走个过场,结果会是如何人人心中有数。嫔妃,是永远不会比皇裔更重要的。大多时候,如是能母子双全自然好,但若不能,绝没有留嫔妃而舍皇裔的理由。所以宫中的嫔妃们,那么期盼有一个孩子,却又难免会怕。我也一样。两刻的工夫,那宦官疾步回来,没与我们多言便往里去了。庄聆面上浮起一缕淡漠的微笑,静看着那宦官在院中向几位太医一揖,禀道:&ldo;陛下旨意,请几位大人尽力保娆姬娘娘母子平安。&rdo;几位太医同是一揖,沉然应道:&ldo;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