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簌渊宫,林晋急忙迎上来,见我无事,微松了口气:&ldo;娘娘,方才郑大人来人带了徐茂走。&rdo;&ldo;我知道。&rdo;我边说着边走进殿中,&ldo;徐茂死了。&rdo;&ldo;死了?&rdo;林晋一诧,&ldo;怎么回事?&rdo;我将长秋宫的始末及宏晅的吩咐一一同他说了,他放下心来,想了一想又道:&ldo;陛下既能杀了徐茂息事,怎的不连婉然一起……&rdo;说着神情凝肃了些,&ldo;莫不是还疑娘娘?&rdo;我缓摇头:&ldo;并非因此。疑么,大概是有的,但目下要紧的是他想息事护我,所以疑不疑都不打紧。问题在于那天是在辉晟殿,虽则宫宴散了,外命妇已皆尽告退。但六宫上下都在,在场的宫人也多,帝太后亦是知情的……此时他若杀婉然息事,就偏袒得太明显了。传出去,反倒又惹得朝臣反对,更难收场。&rdo;庄聆这一计……还真是够狠,逼得他进退两难。&ldo;那娘娘打算怎么办?&rdo;林晋问我。我一喟,答得直截了当:&ldo;什么也办不了,等着。&rdo;下午时芷寒又来了明玉殿,犹是忧心忡忡地半点笑容也没有,我反倒显得比她还轻松一些:&ldo;别这个样子,长姐还没死呢。&rdo;&ldo;乌鸦嘴……&rdo;她委屈地斥了一句,&ldo;长姐怎么心这么宽?都火烧眉毛了。&rdo;&ldo;不然我能如何?&rdo;我反问她,&ldo;要解释又解释不出,难不成到成舒殿门口跪着谢罪去?&rdo;芷寒不服气地同我争执道:&ldo;陛下待长姐那么好,长姐倒是说啊!顶不济了还能先求个恩典……&rdo;&ldo;我求了。&rdo;我淡淡而笑,&ldo;我求他若是压不住此事,便赐我一死,莫要让我到冷宫去。&rdo;&ldo;长姐你……&rdo;芷寒惊诧而错愕地凝视我半晌,眉头一拧,怒道,&ldo;长姐这样……让元沂怎么办!&rdo;&ldo;元沂就交给你了。&rdo;我握住她的手,温和地向她解释着自己的无奈,&ldo;别怪长姐不争,你当长姐真愿意等死么?实在是确实做不得什么罢了。宫里的事就是这样,圣宠不是免死金牌,很多事情连陛下都左右不了。你……日后也要记得。&rdo;&ldo;可是……&rdo;她眼里泛起了泪意,&ldo;我才刚和长姐相见不久……真的到这般境地了么?一点退路也没有?&rdo;没有。因为那人……是婉然,是随时可以扼死我的婉然。自宏晅降了任霜月的位份后,事情很是平息了几天。直至光禄寺卿上了一道疏奏,未提及我、亦未提及嘉容华,只是&ldo;恳请&rdo;宏晅彻查。一时间数位官员复议,事情终于是闹到了朝堂上。&ldo;嘉容华不中用,她父亲也不过是被人摆弄的棋子罢了。&rdo;我冷声笑道,问林晋,&ldo;赵大人怎么说?&rdo;林晋躬身拱手:&ldo;赵大人说,此事过去已有月余,忽被提起怕是另有人作祟,劝陛下小心谨慎,莫要冤枉了人。&rdo;果是和赵伯伯无关的……这算是个好消息。赵家的事,多是帝太后和赵伯伯做主,如若赵伯伯对此毫不知情,帝太后大抵也是不知情的。庄聆胆子够大,竟擅自做这样的主。当晚,我被禁足簌渊宫。旨意是长宁宫下的,郑褚在片刻后到了簌渊宫见我,无奈地深深一叹,眉头紧蹙道:&ldo;婕妤娘娘,陛下说让娘娘莫太着急,他尽力替娘娘压着。皇次子已接去了成舒殿,由ru母照顾着,娘娘安心。&rdo;&ldo;多谢大人。&rdo;我淡然颌首,郑褚便要躬身告退,我叫住他,思量了一番徐徐道,&ldo;大人,劳烦大人转告陛下……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事,我没有骗他。&rdo;郑褚不明就里地打量我片刻,见我再无解释,复又告退。这一次我没有骗他,但先前有很多……正因如此,不能再加一件事了。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就算是当初被怀疑喝了避子汤,也没能把我禁足。只觉这个夜晚格外寒凉,黑幕上的那一轮皎月都仿佛覆了一层冰一般,随着月光散发出无尽的寒意。院子里的树木在秋日里干枯、发黄,在黑暗的夜晚里虽是看不清晰,却能真切地听到寒风掠过树枝时发出的生硬声响。那声音不似夏时树叶相互摩挲的柔软的沙沙声,分明是枯枝与枯枝在风里下硬碰着硬,毫无生气,好像再用力一些便会脆生生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