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得言简意赅,与任氏所认为的一般无二。我轻然一笑,审视着他又问:&ldo;那你知不知道陛下给她赐了药?&rdo;&ldo;赐了药?&rdo;他身子一悚,伏地低言间错愕不已。我冷声笑道:&ldo;亏得你是个太医,她得幸后都会喝避子汤,你竟查不出么?&rdo;他惊得无言,我又冷硬道:&ldo;说吧,谁指使的你做的这出戏。你可别告诉本宫是你自己的意思,本宫要知道,六宫里头,谁授意的你如此。&rdo;&ldo;没有……&rdo;他立即答了,我一怔,他又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ldo;没有。没有谁授意,只不过是臣觉得任氏太刻薄,故而……&rdo;&ldo;你还这么护她?&rdo;我忽地蔑笑起来,问得他一愣,我又道,&ldo;昔日你在淑元皇后面前护着她也就罢了。如今她都把你招出来了,你还要护她?&rdo;他一时滞住,目中狐疑与惊愕并存,我笑睨着他,口吻轻松:&ldo;若不然,本宫怎么知道这件事?你与她那样好,她应该也告诉过你,她与本宫是多年的姐妹吧?至少……你知道她当时是簌渊宫的掌事女官吧?&rdo;他怔然望着我,犹是未言。我笑靥明媚地回视着他:&ldo;大人何必这个样子?您很清楚本宫在说谁,心里也就该有数本宫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rdo;我淡扫了一眼案上的茶盏,持起来浅啜一口,&ldo;所以您还是说了为好,您的命本宫不在意,但本宫要救她。&rdo;他思索了许久,终于将当年之事一一托出。确是婉然托他骗任氏假孕、帮其推迟信期,最后又假作小产。呵,也许婉然该庆幸此事就这么未起波澜地过去了,若不然……一个被赐了避子汤的宫嫔突然有了孕,倒又是一出好戏。&ldo;她是想借此事除掉谁?&rdo;我问他,他却摇头,坦然道:&ldo;这个臣委实不知了。她说牵涉太多与臣无益,任臣如何追问她也不肯说。&rdo;他行礼告退后,我也起身离开侧殿,本想去正殿同宏晅问个安,却在侧殿门口碰上了他,遂垂首一福:&ldo;陛下安。&rdo;&ldo;问完了?&rdo;他问我,我点点头:&ldo;问完了。&rdo;&ldo;你觉得他说得是真是假?&rdo;他又问。显是方才听到了一些话。我想了一想,平静道:&ldo;臣妾觉得……大抵是真的。昨日那宦官也说是婉然。&rdo;&ldo;那你……&rdo;他打量我片刻,短一叹,&ldo;罢了,先不说了。&rdo;张太医离了宫,我细细思量着,觉得婉然此举大约还是针对我的吧。所以我被废出宫,此事便不了了之了。若是针对旁人,任氏就不会是因&ldo;孕中多思&rdo;而小产这么简单了。倒也无碍了,知是婉然便好,好过另有其人。无论这桩事到底如何,我都是容不下婉然的,她必须死,否则莫说是我,就是怡然也没有安生日子过,我甚至担心她会不会迁怒于芷寒于芷容。好不容易团聚的晏家,不能让她给毁了。次日起c黄梳妆,从镜中瞧见云溪与林晋二人在我身后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眼神递来递去,显是有事。垂眸淡一笑:&ldo;有事就说,这么看来看去的眼睛不累?&rdo;&ldo;诺……&rdo;二人一愣后齐声应了。又是互相看了一看,谁也不肯先开口。我便看向林晋:&ldo;你说。&rdo;&ldo;诺。&rdo;林晋躬了躬身,思忖片刻,道,&ldo;臣听说……昨日张太医离宫后,被强盗在路上给……杀了……&rdo;&ldo;什么?&rdo;我陡然一惊,&ldo;离宫便死了?&rdo;云溪垂首道:&ldo;是……当街刺死的,这样的事……只怕整个锦都都知道了。&rdo;她咬了咬嘴唇,忿然道,&ldo;从前真瞧不出婉然这样心狠。亏得张太医昨日还想着护她,她竟杀人灭口。&rdo;我冷声一笑,寒意在心底蔓延开来,生生将一颗心冻住似的,森冷不堪地直生着痛:&ldo;婉然……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rdo;&ldo;娘娘?&rdo;云溪微怔,不明地看着我,茫然又道,&ldo;那是……静媛夫人?赵家的人?&rdo;&ldo;只怕也不是。&rdo;我敛去笑意,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发现眸中的森意压都压不住,&ldo;本宫私底下见的人,陛下瞒着六宫。若这都让静媛夫人知道了,御前的人都该拖出去杖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