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临川道了句:&ldo;母亲安好。&rdo;&ldo;嗯。&rdo;陈夫人点了头,示意二人起身,遂将目光转向红衣。睇一睇她,陈夫人道,&ldo;你过来。&rdo;红衣心里一紧,望一望席临川,低着头走过去。离得还有步时停了脚,陈夫人却又说:&ldo;再近些。&rdo;她愈发紧张,还是依言走了过去,一直走到案前。&ldo;坐。&rdo;陈夫人一扫案桌对面已备好的席位,红衣无声地坐下,感觉到她的视线在自己面上划了又划,本就不安的心绪乱成了一团……陈夫人乍一扬手,红衣陡惊,吓得双眼紧闭。耳闻身后传来惊声一喝:&ldo;母亲!&rdo;等了一等,那只手却未打下来。她睁开眼,看见陈夫人方才扬起的手落在自己的曲裾领缘上,目光淡睇向几步外慌意未消的席临川,口气清淡:&ldo;怎么?怕我动手打你妻子了?&rdo;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席临川定住脚缓了缓神,红衣一瞬间惊得煞白的面容也一分分缓过来,惊疑不定地望着陈夫人。陈夫人手指在衣领上轻一挑,将她白皙颈间本被领缘遮挡住大半的那处红痕尽收眼底。那块吻痕红衣早上梳妆时自己也看见了,还着意将领子拽得稍高了一点,为的就是把它完全挡住。然则一路走来,衣服一动,便又露出了部分,目下被陈夫人这么一揭衣领……她十分清楚陈夫人看到了什么,顿时面红耳赤。陈夫人不满地沉了一口气:&ldo;真是年纪轻,做起事来半分顾虑都不想。你们成婚的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上心,留下这样的痕迹,万一宫里召见,岂不是等着让众人看个清楚?&rdo;红衣一哑,知道这话是对的,面上发热地低言了声&ldo;抱歉&rdo;,陈夫人却没好气道:&ldo;又不是你自己弄的。&rdo;这话倒让席临川一怔。抬眸迎上母亲投过来的不满,他虽有些不自在,却替红衣松了口气,拱手一揖:&ldo;是我疏忽了。&rdo;&ldo;你那儿治外伤的药不少,我就不费什么心思了。&rdo;陈夫人淡瞥过他,再度看向红衣,无声一喟,&ldo;今晚我就回去了,免得你这么怕我。&rdo;这话似有点她是被她逼走的意思,红衣嗓中一噎,正思量着挽留,陈夫人已然蹙了眉头:&ldo;违心的话别说,日后我免不了还会来的。&rdo;红衣心里&ldo;咯噔&rdo;一下。陈夫人挥手让下人都退了出去,目光在儿子儿媳间一荡,又道:&ldo;话先说清楚了‐‐日后你也不必这么怕我。我觉得你配不配给他做妻子是一回事,你到底已经正经过了门。郑家、席家虽比不得那些世代簪缨的大贵族,但也不是没规矩的人家,我不会在外人面前扫你这正房夫人的颜面的,让外人看笑话才是真丢自家的人。&rdo;这番话说得很是诚恳,红衣略感意外地道了声&ldo;多谢夫人&rdo;,语出方觉那该改的习惯性称呼忘了改,忙又纠正说:&ldo;多谢母亲。&rdo;&ldo;更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临川也素来护着你,你安心当你的将军夫人就是。&rdo;陈夫人和颜悦色,语罢再度叫了婢子进来,吩咐她们到内间去取已备好的贺礼。数件工艺精致的首饰整齐地放在垫了红绸的托盘中一并捧出,红衣恭恭敬敬地叩首道过谢,便与席临川一同离开了安然居。红衣被陈夫人方才那一番话说得情绪万千,往外走时仍在思量个不停。踏出院门,倒是席临川蓦地长舒一口气,她抬眸看过去,轻哂道:&ldo;怎么了?&rdo;&ldo;没事。&rdo;席临川恢复平淡神色,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丢给她一句,&ldo;我才没担心她真会动手打你。&rdo;……傲娇个什么劲啊!!!中秋本就离得很近了。知道陈夫人是要赶回陈府过中秋的意思,席临川未作阻拦,着意吩咐车夫换快马送她回去。新婚后的第一日,二人便这样一同在府里静静地过了一天。其间不乏有人前来拜访,纵知是来道贺的,席临川也懒得多做应付。关上府门拒不见客,什么礼数规矩都暂且抛在脑后,二人在南雁苑后院的小湖边安安心心地过了一下午。秋日的风轻轻刮着,驱散云团,将眼前的天空拂得湛蓝。被风一次次扯拽着终于落下的微黄叶子落在水面上,又在水中慢慢地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