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容轻轻按了按有些湿润的眼角。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那只猫,她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她对神佛敬畏着,但对这些可是真的不再害怕了。那只猫仿佛感受到她的敌意,转过头,悄无声息地走了。林谨容咬着唇蹲下去,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扶着柱子慢慢地站起来,仰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太白星,一直看到眼睛发酸。&ldo;阿容?&rdo;陆缄站在门口,外衣也不曾穿,微微皱了眉头,有些责怪地看着她,&ldo;你在做什么?&rdo;林谨容回头看着他,轻轻浅浅地笑:&ldo;我在看猫。&rdo;陆缄仿佛松了一口气,快步朝她走过来,扶着她的肩头责怪道:&ldo;半夜三更你看什么猫?&rdo;他低下头,把脸贴着她的脸颊:&ldo;冻病了可怎么好?&rdo;他的脸颊滚烫,怀抱里还带着刚起c黄的温暖,林谨容靠着他站定了,低声道:&ldo;你说这世上有神鬼么?&rdo;陆缄的身子僵了僵,随即低声道:&ldo;阿容,子不语乱力怪神。但我想,对神鬼要心怀尊敬之意,不可亵渎。&rdo;他不信道,不信佛。林谨容极低极低,却又十分坚定地道:&ldo;是有的。&rdo;陆缄沉默了一下,推她往里:&ldo;好了,不说这个,先进屋去,脸和手都是冰的。&rdo;丫头们住的门轻轻响了响,林谨容猜着是荔枝听到动静起来看,便安静地跟着陆缄进了屋。陆缄摸索着把灯点亮,在衣架上取了外衣披上,走到林谨容身边坐下来,探究地看着她:&ldo;阿容,你夜里不好睡?&rdo;林谨容此时方觉有些疲倦,低声道:&ldo;我听见有老鼠在梁上打架,这屋里太黑太冷了。&rdo;陆缄有些亲昵地笑了:&ldo;所以你就跑到外面去看猫?听见老鼠打架,为什么不叫我?&rdo;林谨容微微一笑:&ldo;看你睡得香甜。&rdo;陆缄看了她半晌,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ldo;阿容,你不喜欢这里是不是?&rdo;林谨容犹豫了一下,点头:&ldo;我不喜欢这房子。&rdo;&ldo;这房子是太老了一点,也很窄,有点黑,很多不方便,可是……&rdo;陆缄笑了笑,&ldo;这附近有个地方很不错,我可以带你去划船玩。&rdo;等到陆家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就是他们的天下。林谨容歪在榻上,睁着眼等天亮。这家里,说了算的是陆老太爷,而陆缄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留在这里了,并不是真的要征求她的意见。陆缄推了推她,示意她往里让让,硬挤着在她身边躺下,将薄被拉起盖在二人身上:&ldo;现下还早,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五更天,要不进去再睡一会儿,如果不想睡,我们下下棋?&rdo;林谨容淡淡一笑:&ldo;算了吧,总之都是我输。&rdo;下赢了他,他不依,要一直下,下输了那就更不必说。陆缄有些尴尬的一笑:&ldo;那我们说说话?阿容,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时候?你还记得么?&rdo;他终究是对林谨容当初为何那样讨厌他,一直挂怀着,想探究根由的。林谨容闭着眼道:&ldo;记不太清了,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rdo;陆缄笑道:&ldo;能有多久呢?你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rdo;林谨容抬起手来盖着眼睛:&ldo;困了。&rdo;陆缄便不再说话,探身在一旁的书柜上取了一本书,就着灯光看起来。一直到外面门响,荔枝她们起c黄了,方才把林谨容唤醒。陆老太爷早有吩咐,这日要在老宅办席,招待宗亲。故而这一日来的人实在不少,不过辰时,许多老老少少就进了陆家的老宅,按着男女分别在外院和内宅入席吃早饭。虽然是提前很多天就开始准备的,宋氏和吕氏仍然忙得不可开交。家里的其他女眷都指望不上,林玉珍不管家,自然也不管事儿,专门只陪着陆老太太和本家的老太太们亲热说笑话,显摆充门面;陆云是未出阁未定亲的姑娘,林玉珍舍不得她去跟着受罪,也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留在陆老太太身边,安然享受亲戚们的赞扬和打量,为说亲做准备;涂氏是病秧子,很多天不曾见着陆缮,好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这会儿一门心思的就想多往陆缮身边靠靠,说点嘘寒问暖的话。至于林谨容,是未满月的新妇,此番回老宅就是为了她,谁敢叫她做事情?自然也是留在陆老太太的跟前,被陆老太太隆重介绍给族里的女眷们。因此,一家子人都在享福,就只有二房的婆媳俩里里外外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