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轮纤细的弦月正在浩淼天幕中透出淡淡的光芒。在重重阴霾下,它的光芒是那么孱弱,仿佛空中明灭的萤火,但却又是那么温柔、怜爱,似乎要用它微弱的光芒,照亮世界上每一处黑暗。杀掉这个妖魔般的孩子,毁掉这座承载着她之赌约的城池,她会欢喜么?不知不觉中,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重劫的目光突然收缩,紧紧盯在他脸上,似乎要抓住唯一的机会,看透他的内心深处的弱点。卓王孙却淡淡道:&ldo;我不与人交换。&rdo;手伸出,钳住重劫脖间挂着的细碎玉链,轻轻一扯,一只皎洁的玉瓶落在他掌心,玉瓶被他轻轻提起,悬在重劫眼前。他嘲弄道:&ldo;这就是你的条件?&rdo;‐‐瓶中装着的,便是忘情之毒的解药。重劫尖锐而短促地嘶啸了一声,本能的想扑上来抢夺回去,却瞬间止住了动作。他怨毒地注视着卓王孙,瘦弱见骨的手指缓缓握紧:&ldo;这解药,只在三月后毒发时才有用,提前一刻服下,都只会变成加倍的剧毒。&rdo;卓王孙目光挑起,讥诮地看着他:&ldo;是么?那你可要好好保重,一定要活着看到那一天。&rdo;凄凉夜风中,重劫突然冷静下来,轻轻咳嗽道:&ldo;你可以杀了我,却骗不了自己的心。&rdo;这句话仿佛毫无由来,卓王孙的脸色却不禁一沉。重劫俯身咳血,破碎的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微笑:&ldo;你早就知道,忘情之毒也好,荒城百姓也好,都不是她留下来的真正原因。&rdo;卓王孙冷冷道:&ldo;那是什么?&rdo;重劫霍然抬头,直逆着他的目光,一字字道:&ldo;因为,她的心背叛了你!&rdo;重劫俯身咳血,破碎的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微笑:&ldo;你早就知道,忘情之毒也好,荒城百姓也好,都不是她留下来的真正原因。&rdo;卓王孙冷冷道:&ldo;那是什么?&rdo;重劫霍然抬头,直逆着他的目光,一字字道:&ldo;因为,她的心背叛了你!&rdo;卓王孙冷冷看着他,并不回答。重劫嘶哑的笑声宛如毒蛇:&ldo;一个女人,若不愿回到原有的庇护之下,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选择了新的庇护。&rdo;他勉强站直了遍体鳞伤的身子,一寸寸向虚空探开怀抱。他惨白的袍袖沾满了鲜血,在夜空中寂寂开放,宛如一朵受伤的妖花:&ldo;她选择离开你,而将自己献给梵天在人间的化身。&rdo;&ldo;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侍奉梵天的威严。&rdo;&ldo;她,已是梵天的神妃!&rdo;卓王孙冷冷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场拙劣的表演,深邃的眸子中,一个淡淡的微笑如春水皱起:&ldo;是么?&rdo;重劫正要点头,一阵窒息般的剧痛陡然贯穿了身体,却已被卓王孙扼住了咽喉,生生拖了过去。暴虐的寒芒从卓王孙眸子深处一闪而过,他几乎随时要出手,将重劫裂为飞灰。但随即,冲天的杀意消散在夜空中,不落丝毫痕迹。他温煦地一笑,轻轻伸手,拍了拍重劫的面颊,柔声道:&ldo;叫你的梵天出来。&rdo;轻轻的一句话,却让重劫的身体陡然僵硬。如果说,白银之城是他宁死也要守护的信仰,那么那具清明如月的梵天化身,就是他宁入永劫也绝不肯放手的珍宝。他的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ldo;你,你要做什么?&rdo;卓王孙轻描淡写道:&ldo;让他承受和你一样的罪。&rdo;一样的罪。重劫一震,禁不住想起了他刚才的话:‐‐你所有的经脉都将割裂扭曲,连最司空见惯的名医看了都会感到恐惧;你每一块骨骼都发出撕裂的碎响,哪怕动一根小指也需要别人的服侍;你将坐在残破的祭台上,不能说,不能听,只能一面看着你的城池化为废墟,一面缓慢地死去……他霍然惊恐起来:&ldo;不,你怎可以这样亵渎神明……&rdo;卓王孙扼住他咽喉的手微微用力,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语气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ldo;他在哪?&rdo;重劫孱弱的身体一阵抽搐,几乎昏厥过去。卓王孙微微松手,让他能够说出完整的句子。鲜血从银色的长发下渗出,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惨白的面孔分割出妖异的裂纹。满面鲜血中,重劫缓缓抬头,凝聚起一个无比惨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