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要当瘸子了吗?好像也不是多难接受。和一个男人谈恋爱。被国家队开除。自暴自弃的连一个小小的香港队都没办法出线。以24岁的&ldo;高龄&rdo;就读大学一年级。然后。现在成了个瘸子。这每况愈下的日子,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吗?反正也不用游泳了,反正这辈子也不愁吃穿,就算瘫痪在c黄上也没什么,总是能活下去的。最多等上了岁数,回想这段日子的经历后,自嘲一笑,真是倒霉极了!如此而已。门被推开,魏汶拿着一大叠的纸走了进来。叶书文看过去,目光沉得不像一个年轻人,染满了沧桑和颓然,黑沉沉的,将魏汶的脚步定在了c黄边不远。&ldo;谢谢。&rdo;叶书文说。&ldo;是我……&rdo;魏汶摇头,想要说是自己的错。&ldo;你走吧。&rdo;叶书文开口,&ldo;一会我进了手术室你就走吧,我妈来了看见不好。&rdo;&ldo;……&rdo;魏汶的身体晃了晃,他走向叶书文,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蹲在了c黄边,努力将自己近一米九的身高蜷成一团,平视着躺在c黄上的人,&ldo;没事的,我会对阿姨道歉。&rdo;&ldo;不用,是我自己不小心,等我妈来了又是没完没了的唠叨,这么多年,我烦死了。&rdo;&ldo;阿姨骂我,没事的,让我陪着你,看着你没事。&rdo;&ldo;不需要,你走了别让她看见,我就谢天谢地。&rdo;&ldo;我等你手术出来。&rdo;&ldo;我让你走啊!&rdo;叶书文突然一巴掌挥在了魏汶的脑袋上,魏汶措不及防坐在了地上,叶书文捶打着病c黄歇斯底里的大吼,&ldo;我特么叫你走啊!你没看见老子疼的眼泪都出来!好好跟你说听不懂啊!你非得欠骂!要是没有你,我现在特么至于现在这样吗!?你没看见我现在什么样啊!你看不到我恨你恨得要死啊!!见鬼的复合!!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你知不知道!!不想见你!!&rdo;魏汶狼狈的坐在地上,嘴唇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叶书文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就像是受到了巨大伤害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魏汶艰难的站起身,扶着墙,一点点的往门外走,弯曲的后背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岁,从未畏惧过任何困难的肩膀再也扛不住身后的哭声,如同一把巨刃将他捅了个对穿,疼得他无法呼吸。叶书文平静下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姗姗来迟,他被推出了病房,前往手术室的路上没有再看见魏汶。无法描述的失望。却又是他亲口渴求的。复杂的心思伴随了他的整个手术,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眼前的无影灯,他好似在回忆中沉浮,化身成了一粒尘埃,看着那些笑,那些哭,那些快乐和痛苦,那些个点点滴滴。不知身在何处。手术结束,医生的脸挡住了无影灯,本来想说什么的,却看见他满脸的眼泪,疑惑:&ldo;疼你怎么不说?&rdo;&ldo;不疼。&rdo;叶书文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医生扬眉。&ldo;我今天分手了。&rdo;叶书文继续说。医生笑了,很温暖的笑容,无影灯从他的脑后露出边缘,就像菩萨头上的光环:&ldo;旧的不去新的不了,这么帅一小伙子,还能没有女朋友?&rdo;&ldo;我会不会瘸啊?&rdo;&ldo;切口整齐,手术比较简单,完成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关键还是要坚持复健。&rdo;&ldo;谢谢医生。对了,我还能游泳吗?&rdo;&ldo;游泳?&rdo;&ldo;算了……&rdo;&ldo;只要不是剧烈的运动就行,适当的游泳反而有助于复健,你是学游泳的?&rdo;&ldo;是啊,我还去过国家队呢,两千年的悉尼奥运会我还参加过呢。&rdo;&ldo;哎呦,厉害啊。现在还游吗?&rdo;&ldo;没了,退役了。&rdo;&ldo;嗯,那就没事了,不是高强度的训练,你这脚完全没问题。&rdo;&ldo;太好了,谢谢医生。&rdo;叶书文咧开嘴笑,露出了一排灿烂的牙齿。护士推着他回了病房,护士小姐耐心热情说了一路的注意事项,叶书文边听边点头,认真的记下。进了病房,魏汶迎了过来。叶书文惊讶的瞪圆了眼。魏汶没有说话,眼睛一圈还有些红肿,他沉默的接手了护士的工作,跟着医生一起将他抬上病c黄。安顿好后,魏汶跟着医生又出去了,护士忙着挂吊瓶,然后嘱咐了一句:&ldo;你脸上都是血,一会喊你的哥帮你擦一下,干净了身上才舒服,舒服了心情才好,心情好了病病就飞飞了。&rdo;叶书文哑然。护士脸色涨红,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ldo;我前两天才从儿科调过来……&rdo;面红耳赤的护士小姐离开了病房,魏汶前后脚的走了进来。两个隔着米的距离沉默的对视,久久,魏汶说道:&ldo;我等你家人来了再走。&rdo;叶书文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哭的昏天暗地,忘记给家里人打电话了。&ldo;我给你打水洗脸。&rdo;魏汶没有等来回答,也不追问,走到c黄下拿出面盆和毛巾,默默出了门。等门关上,叶书文从c黄头柜里拿出手机,手指在按键上滑动……魏汶很快回来,手里拿着装了温开水的面盆,浅蓝色的毛巾在上面浮动,他走的步伐很快,但是水却一直很平稳。面盆被放在c黄头柜上,魏汶拧干毛巾,叶书文想要接过来,却听魏汶说:&ldo;你看不见,还是我来吧。&rdo;叶书文想了想,点头。魏汶将温热湿润的毛巾放在叶书文的脸上,先将干枯的血渍化开,然后再慢慢的擦拭,一点点的,温柔细致的不错过每一点的污渍。红褐色的血水在印着红色十字的面盆里化开,魏汶来回走了五趟,才将叶书文身上清理干净,两个人由始至终没有交谈过一句,但是有些记忆正在脑海中苏醒。……恍惚间,叶书文看见了那个为自己洗脚小师兄,温暖的大手握着自己的脚,小心的揉搓着又红又肿的小拇指,药酒的味道弥漫在简陋的房间里,相互对视时,怦然心动,于是一个缠绵至极的拥吻升高了屋内的温度……脸擦干净了,叶书文的父母还没有到,魏汶又出去拎了两份快餐上来。叶书文拿过快餐,囫囵吃下。火锅没吃成,腿断了,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吃过饭,魏汶收拾桌子,叶书文躺回c黄上,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再睁眼,已经临近晚饭。魏汶还坐在身边,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叶书文没有解释,自己根本没给父母打过电话。这些年,他积压在心里的东西太多了,陌生的环境更是让他缺少了发泄的途径,愤怒和悲痛在他心里不断累积,早就已经不堪重负。魏汶的出现并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是因为魏汶而引起的意外却绝对是压死叶书文的最后一个节点。一时间,疼痛消弱了他的意志,对未来的悲观摧毁了他的隐忍,他咒骂着魏汶,怒喊出了心中的愤怒,用哭声发泄了这些年遭遇的种种。洪水疏导胜于堵。这一哭,哭出了叶书文心中所有的悲鸣。有些人天生乐观,即便因为某些事而被迫沉沦,也早晚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叶书文不是一个会让自己永远都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