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滑过中,到底是谁在改变?
但是,何足道看着长妤调兵,却是不解。
然而长妤却淡淡的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他没做完的事情,还有些尾声,我需要替他收了这结尾。”
何足道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云晔死去,但是谁知道他是为了彻底了解这天下的余孽,而同归于尽呢?百年之后,那史书之上,留下的不过是“邪帝引亡灵而乱天下,被围,射,死”这短短一句话而已。当初他来的时候,就是想看一看这位历史上第一“邪帝”的名头,但是却没有料到,落到了这位何足道身上,而这位何足道,竟然也就是史书记载的后面的大燕之帝,不过在这之后,他便将大燕改了名号,为“云”。当初自己也是想看一看这位重云到底是何等妖孽,但是却没有料到,越接触,便越折服。有时候,哪怕是历史,也是骗人的。而之后,他虽然不断的努力,甚至有时候忍不住出声告诫,但是他却仿佛将一切的未来都看透,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所谓的邪,所谓的恶,所谓的真,所谓的假,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而他,也知道,“何足道”将大燕改为“云国”的原因,这世间,只有亲自见证过,才知道其中的心酸其中的跌宕,还有其中不为世人知道的事情。
而在三月之后,长妤果然开始用兵攻打八大家族的地盘,而这场战争,不牵扯到其他的力量,便显得愈发的艰难,拉锯战开始,粮草开始,秦笙开始,而八大家族,也靠着他们留下来的那些无人可敌的根基,坚强的迎接着大燕和大夏两国而来的纷争。
而这场战争越过夏季,一不小心就到了冬日。
而长妤带着不离,徐徐的看着这天下的变化,她还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改变一切的时机。
一日,长妤掀开帐篷的帘子,便看见不离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她走过去,轻轻的在她的身边坐下,看着眼前那闭眼的孩子,心里一阵痛惜,而她的手抚摸过她那张几乎和云晔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一瞬间,那些前尘往事瞬间奔涌而来,她再也忍不住,顿时走出帐篷外,翻身上马,在黑夜里狂奔。
又开始下雪了,她似乎有回到了曾经,那场带着永别的雪中,扑面而来,紧紧相拥,但是现在,又到哪里,却寻找这份相拥的温度呢?
她一路狂奔,终于到了那处高台上,当初死别的那处高台,现在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只有雪粒子一颗颗洒来,落到上面,便又轻轻的化了。
她下了马,然后到了高台之上,看着眼前的海面,还是那样的奔涌着。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可是,只有他不在了。
她呆呆的看着那些水,只觉得那波涛声一声声的撞过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而那一声声拍打着悬崖的潮水,似乎也在诱惑着她。
跳下来,跳下来就好了跳下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长妤几乎要忍不住要跳下去。
但是,最终,她还是狠狠的一闭眼,然后走高台下退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人嘶哑的喊了声:“长妤。”
长妤顺着声音看去,却是聂无双,他走了过来,看着站着的她,想要安慰,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他知道她狂奔出来的时候,便跟在后面了,自从她醒来之后,她未免太平静了,但是这平静反而更让人担心。
长妤看着他,却慢慢的将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然后慢慢的缩回了高台下,将自己的头埋入膝盖间,以一种别人无法靠近的姿势,喃喃的道:“我想他。”
聂无双张张嘴,可是嘴里却像是堵塞着太多的东西,有千斤之重。
长妤沙哑着,再也忍不住的哭道;“聂无双,我想他,我试过,我试过让自己不去想,我要好好的活着,否则他岂非白死了,我还有不离,我要将不离照顾的好好的。可是,没有办法啊,聂无双,我真的没有办法啊,每天晚上一闭眼,我就似乎又看到了他看我的那一眼。”
聂无双站在那里,看着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子,她无声的哭泣,泪水从膝盖间落下,一滴滴地下的土地。他仰起头,让自己眼底的泪水给憋了回去,他抬起手,想要去拍拍她的脑袋,但是抬起来,却最终落不下去。
她不需要的,她要的不是所有人的安慰,她要的,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冬日的风凛冽的吹来,到了喉咙中却满是痛意,他道:“那么,你就想他吧。”
如果你想,不要试着不去想,如果想念他能够让你活下去,那么你就去想吧。
风吹来,整个世间,却只喃喃的留下一句。
我想他。
很想很想。
云晔,你可曾知道?
聂无双知道,她醒来,便一定会跨过这道坎,只是,内心的伤口,恐怕余生也不能愈合。有时候他会想,云晔,你看着她这般悲伤,还舍得这样不顾一切的去玉石俱焚吗?
无论多么的悲伤,多么的心痛,在天亮而来的第二日,长妤还是擦干眼泪,然后赶回了营地。
回去的时候,不离还没醒,长妤慢慢的走到旁边,然后将她轻轻的笼到自己怀里,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两下。
“娘亲。”不离睁开了眼。
长妤摸摸她的小脸蛋:“娘亲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不离抬起手圈住她的脖子:“娘亲去哪儿,不离便去哪儿。”
长妤笑笑,然后将她抱起来,走出了帐篷。
因为最近战事不紧张,更多的是靠聂无双和秦笙,何足道等人住持,所以,她也不大担心,然后带着不离,骑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