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郡王笑了,伸手接过奏章。“了不得就了不得,又有什么。”他说道,一面再次催问,“怎么样?见到她没?”“见到了。”内侍说道。“给她了?”晋安郡王看着他眼睛亮亮问道。内侍笑着点头。“那她怎么样?难过吗?不,不,她就是难过也不会显出来,那她…她…什么样?”看着眼前少年人明亮的脸,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询问,内侍有些无奈的笑。“殿下,人家少年女郎出门,又是来御史台,怎么能不遮挡的严密?”他说道。晋安郡王一愣旋即也失笑了。“有劳公公了。”他说道,再不提半句。内侍反而有些好奇。“殿下,您不该问她怕不怕?那可是御史台。”他说道。晋安郡王笑了,坐回几案前,一面打开奏章。“她不会怕,这世上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偶尔会难过吧。”他说道。内侍慢慢的退了出去,殿门拉上。而此时的御史台内,台上的御史看着下面站着的人,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你们这等平民白身能站到这里可是头一次啊。”他说道,“这种地方只有官身的人才能来,如今你们也真是实属荣幸了。”不过这种荣幸只怕没人愿意要。御史的笑意一收,惊堂木啪的一拍。“范江林,你可知罪!”他喝道。……ps:不许骂娘,有加更,我在写,要用最简单办法了结此事真不好写。☆、自认“小民不知。”“你和卢正怎么认识的?”“小民不认得。”御史台大堂里的一问一答,紧闭的殿门隔绝了外间的窥探。因为朝北向,所以御史台的大多数房间内都阴暗的很。御史中丞坐在室内,总觉得今日的御史台有些不一样。门外又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门被敲响。“大人,童内翰来了。”话音才落,门已经被拉开了,一个高大微胖的身影走进来。“子文老弟,可是许久不见了。”爽朗的男声在阴暗的室内响起。虽然如今自己的官位比童内翰高,但当初他也是从翰林学士升上来的,与童内翰关系还不错,只是当了御史中丞要做孤臣,与其他人都疏远了。李子文站起身来,对童内翰露出淡淡的笑容。“这话该我才是,中正兄如今才是难得一见。”他说道。“我这不是身子不好嘛。”童内翰笑道。还是童内翰够干脆,不像前边来的两人,罗嗦好几句才转到正题。御史中丞微微一笑。与御史台相隔一段的官厅里,高凌波也正露出笑容。“人怕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说道,“连秦皇汉武还想要求仙问道,这神医娘子就在眼前,不是虚幻难寻,大家恭敬相待也是理所当然的嘛。”亲随们含笑应声是。“来说情的人越来多越好。”高凌波说道,将手中的奏章仍在几案上,“去,街上也添些热闹,抓了神医娘子这么大的事可是了不得。”亲随应声是。御史台紧闭的大门并没有阻止各种各样猜测的流传。“听到没,那程家娘子被抓了…”“这可真是泼天的冤屈了…战死了人没有功劳不说,连亲友都要遭殃了…”“神医娘子那可是道祖的亲传弟子,他们也不怕被雷劈了…”“…走走,咱们去瞧瞧去。说不定到时候道祖会显灵呢…”看着不知道在哪个人的召集下,茶馆里的人果然轰轰的向外涌去了,周六郎放下手中的茶碗,神情沉沉。“这四处传说的人肯定是高凌波的人!”他说道。“这下糟了。”秦十三郎说道。神情也是几分忧色,“要是被靠到神佛之说上,这种民众之情,可就完全变味了。”“所以她就不该治病!”周六郎没好气的说道。“所以她当初才设下那三个规矩。”秦十三郎说道,看着周六郎摇头,“凡事有利有弊,总不能因噎废食,当初治病对她来说助力大过弊端。”“那现在呢?”周六郎愤声说道。先是因为那战死的五人人人激愤大骂,对于皇帝来说并没有什么,但如果是因为神医娘子而引人人趋之若鹜。那在皇帝眼里可就不一样了。“…先后有童家彭家还有等等人家跑去御史台,或明或暗的打听递话…”陈绍说道。“他们是想要把这件事推到卢正身上,说程娘子他们不过是被卢正利用了,此事跟他们无关?”陈老太爷问道。陈绍点点头。“父亲,您也快些去帮帮她。”陈十八娘忍不住插话说道。陈绍看向她苦笑一下。“高凌波也正这样想。”他说道。陈十八娘一怔。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的错了。“得人恩惠替人说话。”陈老太爷说道,叹口气,“天子最怕的不就是恩惠二字吗?”天下的恩惠只有天子施的,如果有人想要分一杯羹…“就如同她一刀斩杀那宁德大和尚一般,早晚有人一刀斩了她。”陈绍说道。宁德和尚又是什么人?她又什么时候杀的人?陈十八娘面色惨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次的事怎么就闹得这么大了?不就是安葬了几个义兄吗?这不是人之常情吗?“这就是站出来的结果。你不站出来,谁也看不到你。”陈绍说道。“这话不对,难道人一辈子都能躲在后边吗?她既然敢站出来,自然有站出来的底气。”陈老太爷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想了。“真不知道她这样做值不值得,这么点小事,缓一缓说又如何。非要如此急躁猛进。”陈绍叹气说道。“大事有大事的值的,小事也有小事的值得。”陈老太爷说道,“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值得。”陈绍笑了对陈老太爷施礼。“那儿也去做值得做的事了。”他说道。看着父亲退出去,陈十八娘还呆呆的坐着。“祖父。这么大的事真的是程娘子故意的?”她说道,“她胆子可真大。”“有时候胆子大,不过是别无退路罢了。”陈老太爷说道,叹口气,“别羡慕这个,如果可以,谁愿意如此,程娘子心里还会羡慕你呢。”“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哪里比得了她。”陈十八娘笑道。“自然是你有的她没有的,就如同你羡慕她有的你没有的那些一样。”陈老太爷说道,“人人都有人值得别人羡慕的,别看别人有的,多看看别人没有的,这才是常怀慈悲之心。”自己有的她没有的…门外传来姐妹们的说笑声,陈十八娘看过去,叹了口气,越想越觉得难过,眼圈不由泛红。“本来就没有了,还被夺了去,换作我也必然是要不计一切不甘罢休的。”她攥住手说道,“小事,义之所在,情之所由,根本就不是小事,是天大的事。”她转过头看着陈老太爷。“祖父,我想到给陛下献书写什么了。”陈老太爷有些惊讶,旋即又笑了。“你可别跟着胡闹。”他说道,“能之所为才是值得。”“祖父。你多想了,我只是想要抄写哪篇佛经了而已。”陈十八娘笑着说道。陈老太爷哈哈笑了。“我总说你父亲一惊一乍,其实我到底也被你们这些小娘子们行事吓到了。”……“范江林,你就做了这些事?”御史看着文吏递上来的笔录问道。“是。”范江林答道。“那你是如何与卢正攀连上的?”御史问道。“大人。我不认得他,我只是送我的兄弟们回京安葬。”范江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