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人!&rdo;灵宝气急。小院避雪亭内,灵宝将一壶茶重重放下来。信朝阳也不为意。取过自斟,看着在对面坐下,面色淡然的顾十八娘,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忽的笑了笑。&ldo;和这样的你对坐饮茶,这可是客来直到信朝阳走了,灵宝还有些呆滞。&ldo;这人…这人…&rdo;她喃喃说道,却找不出合适的词形容,转眼看顾十八娘。&ldo;病了吧…&rdo;顾十八娘皱眉说道。对于信朝阳神神叨叨的一番话,顾十八娘并没有放在心上,自来大药师与药商们互相为敬,但反目成仇的也不少,几番较量下来,并没有谁多讨些好处,这药师们被逼到最后拼死一搏往往能将一家药商元气大伤,都以两败俱伤他人得利为结局,因此百年规矩下,纵然大家有仇便从此不相往来,到没有非要对方你死我活之争。&ldo;人生在世,不过是拼争而活,为利益争为地位争为口腹之欲功名利禄而争,既然相争必然要有手段不择,所以,不管对我的冒犯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会介意,但同样,我也在争,我也会不择手段,一局告终不管输赢,各自相忘最好。&rdo;顾十八娘看了眼寒气萦绕的小园,看了眼担忧的灵宝,&ldo;怎么?你担心我会被他三言两语说动了?&rdo;灵宝忙摇头,&ldo;不会,小姐绝不会。&rdo;顾十八娘哈哈笑了,款步向外而去。看着顾十八娘在身前的背影,灵宝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小姐是个很大度的人,当然也是个很倔强的人,她可以原谅伤害她的人,但同时也代表那个人会彻底被小姐隔绝在心灵之外。聪明自信如信朝阳,要想实现自己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只怕有很漫长的路要走,也许终其一生也不得实现。这一点信朝阳自然也知道,但人生在世永远有一个目标要去实现,本身就已经是很高兴的事了。&ldo;走。&rdo;顾家大门外,信朝阳一抖宽氅上马车而去。&ldo;娘,哥哥有信来了没?&rdo;顾十八娘一脚踏进客厅,就问道。视线还没看过去,就听有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尖叫一声,让她也愣在原地,寻声望去,见一旁椅子上坐着一个姑娘,穿着打扮极为狼狈,此时正用双手捂住脸,似乎极不想见到顾十八娘。&ldo;十八娘…&rdo;曹氏忙要说话。&ldo;我不是来找你们的!&rdo;捂住脸的姑娘发出一声尖叫打断了曹氏的话,&ldo;别以为我是来找你们的!我才不会是来找你们的!&rdo;顾十八娘已经认出此人是谁了,听了她的话,眉头便皱了起来。&ldo;顾汐儿,那你现在坐在哪里?&rdo;她淡淡说道。顾汐儿闻言猛地放下手,这是一张跟外表一样狼狈的脸,虽然简单擦拭过,但风霜在脸上留下深深的印记。&ldo;你怎么这样子?&rdo;顾十八娘很是意外,话未说完,顾汐儿已经起身向外冲。&ldo;好,我才不要你们可怜!我走!&rdo;她喊道。曹氏忙跟过去拉住她,好言相劝,一面给顾十八娘使眼色。&ldo;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关心你问问而已。&rdo;顾十八娘皱眉说道,一面抬手示意,&ldo;带汐儿小姐去洗漱…&rdo;立刻四五个仆妇涌上来,恭敬的含笑劝说,看这些人态度真切并没有瞧不起,顾汐儿略找回面子,便顺着台阶而下跟着去了。&ldo;娘,怎么回事?&rdo;顾十八娘这才问道。&ldo;我也不知道。&rdo;曹氏皱眉说道,&rdo;好些日子没去探望你叔伯父叔伯婶了,我今日去看看,结果不在家,我才要回来,就见蹲在你叔伯门外的她…吓了我一跳…问她什么也不说,只说要找叔伯父…人家看门人根本就不认得她,因此也不让进,我说了也没用,只得好说歹说才带她回来先住下…我瞧这样子,好像是风餐露宿很久了…&ldo;顾十八娘点点头,&ldo;去让人给叔伯父家说一声,再者这样子像是偷跑出来的,建康只怕不知道,派个人送信回去…&rdo;曹氏点头,又是抚着胸口担忧,&ldo;到底出什么事了…&rdo;&ldo;这丫头,虽然不怎么招人喜欢,但胆子还真不小…&rdo;顾十八娘说道,&ldo;娘,我待会就不出来了,像她这般,最怕我见到她的狼狈样子…&rdo;&ldo;好…&rdo;曹氏笑道,抚着女儿的肩头,颇欣慰的叹了口气。谁说她的女儿是凶神恶煞,那是别人惹到她在先。顾十八娘还是低估了顾汐儿的要面子程度,整整三天,曹氏依旧没有问出到底因为什么事自己跑了过来,不过,成效是顾汐儿已经适应了新环境。&ldo;十八娘。&rdo;门外响起声音。&ldo;汐儿小姐,你不能来这里…&rdo;&ldo;为什么?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rdo;&ldo;这是我们小姐的炮药房…&rdo;&ldo;炮什么?&rdo;顾十八娘打开门,看着门外对持的两人。不得不说顾汐儿天生丽质,换了衣裳,踏踏实实的睡了几觉热乎乎的饭菜吃了几顿,便又恢复了光彩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