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冒充时,他们还很心虚,生怕被识破,可那些驿夫一听是福康安到来,皆是恭敬有加,好吃好喝的招待,甚至在他们刚住进驿站时,便有各个官员贿赂的金银珠宝送来!尝到了甜头,他们便大胆起来,得知福康安会去福州上任,便先行一步,到驿站坑蒙拐骗,却不想会碰见本尊来此,撞个正着!狐假虎威啊!福康安深感佩服,啧啧!我敬你胆儿肥不怕死!乌尔木俯身询问,主子,这帮骗子该怎么处置?第四卷曾经纵马踏黄河第一百六十六回图谋不轨绑起来,交由按察使处置。得知了真相,福康安暗叹此行不顺,净出杂事儿。起身正要离去,那人忽起身,滑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刺向福康安!乌尔木大惊失色,虽离得远,仍是冲了过去,大喊“少爷小心!”早有防备的封廉几乎在同时出剑,挡住他匕首,直刺他胸前,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及时拔出刀剑,制住其他贼人!封廉的剑刺破他衣衫,未要他性命,等待主子发话。福康安这才回首,好似并不吃惊,那人惧怕封廉的剑,不敢乱动,福康安上前,夺过他手中匕首,直刺他腹部,瞋目切齿!“你们天地会处心积虑的想行刺本官!真当本官是吃素的!最好老实交代你们隶属帮会的哪个堂,分舵在哪儿,谁是主事人,否则,就等着流血至死!”冷哼一声,福康安随即吩咐封廉将他们带下去绑起来严加审问。驿夫一看是天地会的人,自知闯了大祸,汗流浃背,赶忙去拿绳子帮着绑人。想起一事,福康安又交代众人,“夫人若问起,只道他们是贪财的即可,行刺一事都不许提。”“是!”应了声,几人一道将他们带至一间房中,开始审讯。收拾了他们,便轮到这两个驿夫了,两人瞧见福康安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又开始磕头哭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不见官印就让住,你们这当差的可真会事儿!居然放了天地会的人进来!“大人饶命,小人知错!”高个儿慌着磕头道:“实在是惧于您的威名才没敢查官印,并不知他们是天地会啊!”福康安随即对乌尔木道:吩咐其他驿夫去衙门找几个衙役过来,再让他们知会驿丞,将这两个不长眼的撤职!若是以往,必是死罪,但这个月是我额娘生辰,我得为她老人家积德行善,就留你们狗命!两人一听这话,痛哭流涕的谢他不杀之恩!却听他话锋一转,又接着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祸从口出的血书必须写!不然不长记性!还有,乌尔木!奴才在!盯着两人,福康安饶有兴致地笑道:去唤我的宝贝闺女出来,说有马可以任她使唤!是!驿夫闻言,欲哭无泪,只能听命!屋里的伊贝尔一听这话,欢喜地随乌尔木去了,到得堂中,便对他们眯眼笑道:“我这个臭丫头又来了,本姑娘想骑马,谁能当坐啊?”“姑娘!”高个儿哭着趴下,爬到伊贝尔身边,极不情愿又佯装欢喜地讨好,“小人给您当马儿!”嗤笑了一声,福康安提醒道:“莫忘了让他们用自个儿的血写字!”“好!”脆应了一声,伊贝尔又喝令道:“那你们就边爬边写,谁写得好,谁就先起来!”“是是!”两人点头连连,莫敢不从。侍卫找来了刀子和纸张,高个儿割破了手指,趴在地上先写,刚写了个“祸”字,就被伊贝尔踢了一脚,“写的真丑!本姑娘要看楷书!”“啊?”高个儿欲哭无泪,只能重新再写,矮个儿一听这话,赶忙尝试写楷书,却也被伊贝尔踹了一脚,“没说让你写楷书,你写隶书!”这要求也太难为人了罢!矮个儿苦着一张脸道:“姑娘,小人不会,能写对就不错了,不会那么多书法啊!”“不会就别想起来!”有伊贝尔教训他们,福康安倒省事。折腾这么久,消停后他也觉饿了,吩咐人备膳,让乌尔木陪着伊贝尔,他去找明珠。另外的驿夫脆声应着,忙又安排了几间客房给他们,交待厨子备上好的饭菜!见他进屋,明珠给他倒了杯茶,忙完了?福康安嫌弃不愿喝,搁着罢!待会儿他们会送好茶进来。问及因由,他轻松一笑,只道是贪财的,狐假虎威而已。明珠又问他如何处置那些人。福康安道:假冒的送去给按察使,那两个不长眼的驿夫只是撤职。嗯,给些教训即可,毕竟太夫人生辰将至,我们却不能在府上陪她,只好行善为她祈福。握上她的手,福康安笑道:不愧是夫妻,咱们又不谋而合,我也是想着额娘才对他们格外开恩。又说了会子话,福康安起身,看了看德麟,已然睡着,待会儿上菜时就不叫他了,给他备些点心搁着罢!阿玛!正在此时,伊贝尔推门进来抱怨道:你儿子睡了,女儿还没睡呢,我也饿了,何时开饭呀?饿了你不会吃糕点?明摆着撒娇嘛!福康安不吃她这套!咱们又不是没带吃的!不想吃,伊贝尔撇撇小嘴儿,嫌弃道:太干!很简单!干了喝茶!茶难喝!……这回福康安无言以对了,啧啧,还真是难喝!明珠忍俊不禁,连他自个儿都不愿喝呢!于是福康安又唤来乌尔木,让他去后厨催一催,又问伊贝尔怎么不骑马,伊贝尔瘫坐在他怀里撒娇道:太饿了,没劲儿玩,等我吃饱后再去收拾他们!一个时辰后,封廉求见,福康安不想让明珠听到担心,随即出去,到另一间房听他汇报。但听封廉道:“为首的那个不肯说,不堪酷刑,已自尽!”连工具都没有,福康安奇道:“咱们能有什么酷刑?”“呃……杨遇春,砍了他手指……”原来如此,也就属老狼脾气不好,“小小惩戒,也不算什么,看来是铁了心守口如瓶,”遂又问,“其他人呢?也宁死不招?”“这世上倒没那么多忠心耿耿,比起虚无的道义,许多人还是情愿苟活,有两个招了,上回行刺的,跟他们是一拨人,分头行事,他们的组织就暗藏在杭州,香主名唤韦青山,但人不在杭州,时常浪迹江湖。”斜倚在椅子上,福康安青筋毕现,闭目沉吟道:“天地会!还真是阴魂不散!”封廉早年在江湖上亦略有耳闻,“由来已久,根深蒂固,难以铲除。”默了默,福康安睁眼安排道:“我会将此事密报皇上,今儿个太晚就不必了,明日你去通知杭州将军,让他密切关注此事。”心有不甘的他语带恨意,似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为官多年不曾有恙,近日却遭天地会连番刺杀,实在可恶至极!本官誓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是!”封廉领命退下,福康安这才回房。明珠见他面色不愈,不由纳罕,“不是已经解决么?为何还不开怀?”“噢,没什么,”福康安笑慰道:“就是杂事太多,心烦气躁。”拉他坐下,明珠提醒道:“你手臂还有伤呢!千万小心调养。”伸出左手,轻抚着她脸颊,他柔声安慰着,“我晓得,你不必担忧。”丫鬟已将水备好,明珠亲自为他擦洗,伺候他上床歇息。次日,得知闯了大祸,按察使、驿丞皆亲自赶过来领罪,驿丞将那两个莽撞驿夫撤换,说让他们过来赔礼道歉,福康安只道不必,撤就撤了,不想再瞧见他们!不过他们倒是提醒了一点,驿站查看官印这一项,太过松弛,才让贼人有机可乘!这一点,驿丞责无旁贷!是是!被点名的驿丞跪着认错,下官知错,还请大人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