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了,紫婵正待告退,太后却叫住了她。“你回去转告你家主子,储君已立,让她以后就安下心来,皇上会给她名分的。”紫婵颔首:“是,奴婢记住了。”春水被逐出宫,纪贵妃被太后禁足,仍旧昏迷不醒。紫婵回西宫回话,舒慈见她进来,出征舒慈坐在宫里听着王喜的转述,笑得岔气。王喜学着都察院的郑大人的语气,道:“皇室血统纯正,皇上要立太子,可喜可贺,可这皇子到底是哪位娘娘所生呢?”舒慈笑着问:“他怎么回答的?”王喜一拱手,道:“皇上答,是他心爱女子所生。”都察院的郑大人又问:“那皇上在立太子之前是否要接这位女子进宫?”骆显答:“她不求名分。”又有阁臣问:“老臣听说皇子乃后宫某位贵人所生……”“太子的母亲是谁朕心里有数,恐各位爱卿难以接受,朕便不强求诸位了。”君臣互相打着太极,臣子们想让皇上说出舒慈的名字,好当众反驳他。骆显又打着另一张算盘,立了太子,太子之母还会无名无份吗?到时候不用他主动开口,估计朝臣们都会求着他抬高太子生母的身价。朝臣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唯恐皇上乱了皇室的血脉。众人心里想的是:莫不是皇上想要儿子想疯了?随便抱了一个上殿?接着又被自己说服:不会不会,别说皇上了,就是一般男人也不会随便抱别人的家孩子冒充自己的孩子吧?何况还要立太子?骆显起身,居高临下:“朕明日便出征了,虽兵强马壮,但战场之事并无定数。一旦朕有所不测,众卿便辅佐太子登基,昌盛我南秦!”“皇上……”百官齐齐下跪。不管文武百官如何质疑和反对,骆显的旨意已发,绝无再收回的道理。不然,这便是在削弱君威。听到此处,舒慈脸上的笑意敛了下去。“皇上驾到!”舒慈抬头向外面看去,面带惊讶。果然是嚣张,朝上才立了太子,这头进她的宫殿来就明目张胆了。“奴婢奴才参见皇上。”太监宫女纷纷下跪。骆显抱着红色的襁褓,大步跨了进来,哈哈大笑:“朕以为他会在朝上哭,谁知臣子们都吵起来了,他竟然还睡得香!”舒慈起身迎了上去:“你自己抱回来的?”“嗯。”骆显低头,揭开小被子的一角,露出了一张红红的脸蛋儿。“吃奶了吗?”舒慈问。“吃了,众臣吵得厉害的时候朕让奶娘抱下去喂的。”舒慈接过这沉甸甸的一堆,低头笑:“他可真是能睡。”“胆子也大,朕听闻有些婴儿动不动就哭,但他好像完全不会。”骆显不遗余力的夸着自己儿子。舒慈瞥了他一眼:“现在说还为时尚早,男孩子,总有让你头疼的时候。”“他要是顽皮,朕就把他送到上书房去,让先生打他板子。”骆显轻哼一声。舒慈坐在榻上,把孩子平躺着放在上水面,道:“听说你给他起了名字?”“禹。”“哪个字?”舒慈侧头看他。“尧舜禹的禹。”骆显微微勾起嘴角。舒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这是司马昭之心。”骆显低头揽住她的肩膀,眼神落在榻上的小人儿身上,他道:“他是朕全部的希望了。”“嗯?”舒慈疑惑。“生产之事太为艰险,朕不想让你再受苦了。”他收敛下巴,低头吻她的肩膀,“咱们有禹儿一个就够了。”舒慈轻笑一声,握着他的手,微微一笑道:“不苦,我愿意的。”“可朕舍不得。”他掰过她的头面向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朕只有一个你,赌不起。”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和诚恳,纵然是她这般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得不软了下来。她想,如果此生遇见了这样一个视你如山如天的男子,还有何求?“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平安回来。”她拍了拍他的脸颊。“好。”此去,刀光剑影,冰河铁马,家国天下均系于他一身。愿君珍重,得胜还朝之日,她必携子相迎。明亮的宫灯下,舒慈坐在榻上,膝盖处搭着一条毛毯,手上握着一个荷包,手指上下翻飞,动作看起来比之前熟练了许多。“这是给朕绣的?”骆显看完儿子,走过来坐在她的身侧,笑着问道。“嗯。”舒慈咬断线头,放下针,举起荷包认真看了看,皱眉,“好像太普通了?”“朕看着挺好的。”骆显道。舒慈摇头,气馁:“看来我确实不是这块料。”说完,她便把荷包扔到的了一旁,似乎是嫌弃。骆显赶紧捡了起来,不满:“朕的东西,你怎么敢随意处置?”舒慈瞥他:“你用的东西就没有这么丑的吧?”“是比这个好看。”骆显翻来覆去的看了看,阵脚不细密,绣的竹叶也不太工整。舒慈垮下脸,幽幽的看着他。骆显低头,将荷包系在腰带上:“可没法子啊,这个才是独一无二的,再漂亮的荷包也比不上这个。”舒慈抿笑,眼睛里闪烁着星光。骆显暗笑了一声,伸手揽住她:“最后一晚上,咱们早点儿睡?”舒慈抬手掸了掸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莞尔一笑:“皇上请。”“娘娘也请。”他轻笑,握着她的手起身。两人携手往寝殿走去,宫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风一吹,两道身影摇晃在了一起。四更天的时候骆显就起了,床上的人睡得正香,他轻手轻脚的下床洗漱。不远处的摇篮里,小太子也睡得十分香甜,睫毛长长的,搭在他的脸上,简直跟舒慈睡着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