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要给咱们的儿子留下一片海晏河清。”他注视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心里去。她侧开头,选择无视他的目光,嘴角抿唇一丝冷意:“所以我也没有阻拦啊。”“那你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不是在和朕置气?”“是。”她轻笑一声,“我是在跟你置气,但理由是我不想见你,而不是通过和你生气来给你压力,让你收回成命。”她甩开他的手,抬头看他:“你不能要求我理解你还要支持你,这两者,我只能做到前一个。”他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女人原来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她们可以完全分割开理性和感性,理性觉得他没错,但感情上绝不轻饶他。“解释清了?”她嘴角一勾,像是在嘲讽他的天真,“不送。”说完,她转身朝寝殿走去。吱——地一声,寝殿的门被合上,他再次被阻拦在了她的门外。这一次,或许是他考虑不周,低估了她的大局意识。如果听太后的,早些和她言明,哪里会有今日?“皇上?”李江好不容易挣脱开渔网,见骆显呆楞在这里,上前喊道。“狗奴才。”他回头瞥他,“下次再敢出馊主意,有你好瞧的!”说完,他撩起袍子,大步离开。李江:“……”被摔被扔被威胁的,难道不是他?“皇上,奴才知错了!”捡起一旁的拂尘,李江按住头顶的帽子,匆匆跟了上去。让我伏法吧舒景行已经被关入刑部大牢三天了,这三天来,舒慈吃不下睡不着,就担心他身体不便会在里面受委屈。“麒回来了吗?”舒慈坐在榻上,用手抚着额头,有些伤神头痛。“快了,您再等等。”紫婵在一旁说道。舒慈放下手,抬起头来,眼底全是皮卷之色,她说:“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大哥远走高飞算了,也好过现在一日一日的挨着。”就像头顶上悬了一把剑,不知道何时会落下来,也不知何时会撤下去。“别说您当时不会这么做了,就是大少爷,他肯吗?”紫婵劝慰道,“清者自清,大少爷不过就是在牢里住几日,等一查明真相,肯定就会被放出来的。您宽心……”正说着,紫鹃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粉装的宫女。舒慈偏头看去,总觉得这身影有几分熟悉。“主子,冯姑娘来了。”紫鹃上前行礼,她身后的宫女也站出来了,双膝跪地,给舒慈行了一个大大的磕头礼。“冯丫儿?”舒慈眯眼,站起身来,“你怎么进来的?”“是麒帮着奴婢混进来的。”粉装宫女抬头,赫然就是一直跟在舒景行身边的冯丫儿,她直起身来,看见舒慈宛如看见了曙光,“终于见到娘娘了,求娘娘为公子主持公道吧!”“他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你先起来。”紫鹃把冯丫儿给扶了起来,冯丫儿摇了摇头,道:“您不知道。公子被衙门的人带走之时正卧病在床,他们是直接将公子从床上拉起来带走的,奴婢都没有来得及给公子换身保暖的衣裳,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了,这不是欺人太甚吗!”“你说什么?”舒慈脸色顿变,“谁给他们的狗胆!”“公子前些日子患了风寒一直没好,牢里阴湿,奴婢是担心公子在里面会熬不过去啊……”冯丫儿低头,用袖子擦拭眼泪,控制不住的啜泣。舒慈闭上眼,胸口突然一阵剧痛。“娘娘!”“晕过去了?怎么回事?”养心殿里,骆显听了龙三的汇报,立刻扔了笔起身。“西宫周围有娘娘的暗卫,属下不敢靠前,所以不知究竟是何缘故。”龙三道。骆显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急不可耐:“摆驾西宫,朕亲自去看看!”她的身体一向不错,活蹦乱跳,又有内力护体,怎么可能轻易倒下?骆显心急如焚,只觉得之前跟她置气的行为真是幼稚又蠢笨,他当然应该顺着她啊!西宫的大门仍然紧闭着,里面不知是何情形。“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朕闹别扭!”骆显气急,一脚踹上门,宫门震动,里面的太监被吓得魂不附体。“守门的是哪个,快把门打开,否则朕第一个剁了你的脑袋!”话音刚落,西宫的宫门露出了一丝缝隙,骆显一脚踹上去,大门打开,小桂子被踹出了老远,识趣地滚到了一边儿去了。“人呢!”骆显来不及跟其他人算账,匆匆忙忙地朝着寝殿走去。紫婵正端着盘子出来,看到骆显急匆匆地来,赶紧下跪请安。“你们娘娘如何了?”骆显停住脚步。紫婵跪在地上,低头答道:“娘娘刚刚歇下。”“可有大碍?”“太医说是气急攻心,修养一阵就好了。”骆显正欲抬腿往里走去,紫婵突然站了起来,挡在骆显的面前跪下去。“你这是何意?”“娘娘说了,她不想见皇上,若是皇上来了,就请您……离开。”骆显冷笑了一声,周身的威势都聚集了起来,他低头看她:“替她传这样的话,你有几条命?”“奴婢只有一条命,但奴婢这条命就是娘娘的。”紫婵跪在地上,声线平稳,不卑不亢。“李江!”“奴才在。”李江跟了上来。骆显伸手指着紫婵:“把她拉到慎刑司去,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李江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上前道:“紫婵姑娘,对不住了。”话音刚落,两边有侍卫上前,把紫婵带走。骆显冷哼了一声,大步往里走去。床榻边,帷帐前,紫鹃同样跪在地上,犹如刚刚的紫婵。“娘娘有旨意,若是皇上您来了,就请您离开。”紫鹃挺直脊背,视线往下,看着反光的砖面,一动不动。“呵!”骆显怒急,胸口里的郁气一层层叠加上去,早已要把他的理智吞噬了,他冷笑上前,“看来你也是做好了去慎刑司的打算了。”紫鹃没有回话,仍然跪在床榻前。“很好,不愧是她的奴才。”骆显嘴角一扯,手一挥,后面的侍卫上前,将紫鹃同样带走。面前再无阻拦,除了几道轻飘飘地帷帐以外,就只有他踟蹰不前的步伐了。窗外有风吹起来,扬起了帷帐,里面躺着的人若隐若现。她不想见他。这样的认知像是让他万箭穿心,思及她之前的冷言冷语,他竟是不敢上前。凝视着床幔片刻,脚退后一步,他转身离开。他可以处置所有挡在他们之间的人,可唯独他处置不了的,便是那颗永远倾斜向她的心。不如不见,见了又有何话说?宫道上,侍卫押着紫鹃紫婵朝慎刑司走去。李江的徒弟小李子跟在两人的身边,道:“二位别担心,就是关两天罢了,我师父嘱咐我了,千万要照顾好两位姑娘。”紫婵微微颔首:“多谢。”小李子笑道:“别客气,以后我们师徒二人还要靠贵太妃娘娘提携呢,要是方便的话,还请两位姑娘日后在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知道了,不会忘的。”紫婵侧头,带了一抹善意的微笑。“哎哟!有姑娘这句话小的放心多了啊!”紫婵紫鹃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刑部大牢门口,一男一女并肩站着。“主子,要不属下先去打晕他们?”看似秀气的少年说道。女子瞥了他一眼,掏出钱袋:“用这个。”少年打开钱袋,捏了一锭银子出来,道:“哦~把银子当暗器,这个属下还没有尝试过。”女子:“……”“我是让你拿去贿赂牢头。”女子无奈的说。少年眨了眨眼:“贿赂?不是打架啊?那属下不是很擅长……”女子一把拿过钱袋,率先朝着刑部大牢的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