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玉扣着白秋的后脑,两人闹作一团,凑得很近。床帘轻垂着,床榻间有种融融的暖意,白秋揪着他的衣襟,眸子有点不自觉地闪了闪,低下头。奉玉顿了顿,本来还想再凑近,然而,他的动作忽然一顿。这时,奉玉感了感气,缓缓一滞,道:“……有人来了。”“……嗯?”白秋眨巴眼睛,先是一愣,接着回过神,发觉他用得是肯定句,连忙也跟着奉玉感了感气。这本是最为简单而基础的仙术,既可用于感知自己的气息,以此来进行修炼,也可感知他人的气息,若是无意隐藏的来访者,隔着老远一段路便可感知到其仙气。白秋尽管修为不高,可这么基本的仙法还是很熟练的,她在奉玉之后感了感,果然觉察到有人正在往这边来,而且快到了。奉玉稍顿,替白秋理了理掉在她脸颊边的头发,道:“先起来吧,我们去见客人。”白秋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奉玉推走,然后她自己躲回被子里团起来蒸发一会儿,可是此时听他这么说,却是不由得愣住,问道:“我也要去?”她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仙子,来东阳宫或者天军营拜访的,肯定是有事要见奉玉神君。她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不打扰奉玉,可见奉玉好像是要将她一起带走的样子,难免意外。可是这会儿奉玉已经起了身,缓缓地取了外衫从容地套在身上,似是很快就能穿戴整齐。他大约已经晓得了过来的是何人,神情不急不躁,好像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听白秋询问,便“嗯”了一声,也没多解释,反而是见她为了赶着出门整理衣服整理得有点着急,不小心系错了带子,便安慰道:“不用急,慢慢来。”一顿,奉玉又问:“……或者我替你穿?”白秋在奉玉一本正经地凝视下,赶紧羞窘地用力摇了摇头。她这时才意识到昨日她的外衫多半也是奉玉替她褪下的,刚才没有太大的感觉,白秋这会儿却突然害羞起来,暗自懊恼日后不能再乱吃甜酒。奉玉抿唇一笑,倒没有再坚持。……尽管说要来客人,可奉玉却准备得颇为从容不迫。在他的态度影响下,白秋亦渐渐平缓下来,用充裕的时间整理好了着装,又仔仔细细地梳好了头发,这才跟着奉玉往会客的殿宇走去。等他们二人抵达殿中,已是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奉玉在抵达会客殿之前,白秋半途上就看到他解开了东阳宫的禁制,大约是让客人自己进来的意思。他们到达的时候,两位客人显然亦是刚到不久,白秋看到他们两人,便脸上微红,连忙不好意思地行礼打招呼道:“长渊仙君,灵舟元君!”白秋想到自己昨天居然在灵舟仙子的仙宫中不知不觉喝人家酿的仙酒喝醉了,还难为情得很。而灵舟仙子的府邸,便也就是她和长渊仙君这对夫妻共同的府邸,白秋想想也能知道,她昨日醉倒的事,长渊也定是知道了。且不说她与灵舟仙子昨天还是奉玉是怎么想的白秋不太清楚,但她这么小一团狐狸,着实是不好意思让长渊仙君和灵舟仙子喊她嫂子的。于是奉玉一回过神,转瞬间就看到一只小白狐跳回了他身上。白秋一下子还没团好,后腿踹巴了两下,重新理了理尾巴,这才将自己重新团好不动了。奉玉愣了一瞬,看着窝在他腿上雪白的毛球,嘴角不觉一弯,抬手摸了摸她。但他护着白秋,对待长渊和灵舟就没有那么亲切了。奉玉抬起头,搂着怀中的狐狸,凤眸在灵舟身上一扫,道:“醉酒入天军营,白日干扰公务。灵舟元君,若按军规处理,你可有异议?”灵舟仙子本就是来请罪的,见奉玉干干脆脆地给了她军规,反而松了口气。她在天军营里万年有余,自是不可能从未犯过军规,不算什么事,但昨日见到她的天兵不少,虽说未必全都看出来她喝醉、未必全都知道是她将白秋抱走,但她还要领兵的,若是将领有错就免于责罚,将来只怕难以服众。故而灵舟仙子坦然地轻轻吐了口气,就地向奉玉郑重地行了军礼,应道:“——没有异议。”“那就好。”奉玉略一颔首,说着,他又自然地摸了摸白秋的脑袋。白秋感到奉玉在摸她,一直为了假装成球而紧闭的圆圆的小狐狸眼睛儿睁开了一点点,抖抖耳朵,慢慢地蹭了回去。她本来见事情解决,就想要从奉玉怀里跳回去、在旁边坐着了,然而这时,只听灵舟仙子顿了顿,补充似的笑着道:“不过……其实我同长渊的确是真心将将军认作兄长,虽说秋儿年纪小些,但唤她一声‘嫂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我和师兄成仙之后,在天军营里着实受了将军不少照顾,理应如此而已。”白秋本来是想跳出去的,但听到灵舟仙子又往下说话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犹豫了一瞬,就耽误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