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脱了浴袍,擦干净了身子,换上了那套纯黑的徕卡内衣;又从自己衣柜旁边那几个塑料箱里拿出两条毯子和一床薄棉被来,随便找了两件衣服团在了一起,放在铺好的毯子上面当做枕头。
夏雪平死盯着仍不肯从被窝里把头钻出来的艾立威,然后关了灯,躺在了地上。
等灯一关,艾立威总算敢把自己满是汗水的脸露了出来,却依旧浑身抖——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一直到半夜三点半,艾立威才总算不抖也不疯了,昏昏睡了过去。
而躺在地铺上的夏雪平,侧过了身子面对着床上,一直没有合眼。
——她似乎仍然不敢确定那天晚上从仙乐大饭店出来之后,在她身上生的事情,但是在面对自己裸体和性兴奋时候的生殖器竟然产生了这种反应,我想,这对于夏雪平来说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等到凌晨四点钟,夏雪平咬了咬牙坐了起来,也彷佛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然后她站起身把摆在地上的毯子、被子以及那两件被她团成枕头的衣服随意收进了衣柜里;接着,她绕着床板走到窗边,确认了一下自己藏在那边的枕头下的手枪里的弹匣满仓,之后,她也躺在了床上,躺到了艾立威身边,并且还把艾立威盖在身上的被子全都抢了过去给自己盖了个严实。
而这期间,艾立威也并没有睁开一次眼,并且似乎还做着噩梦,在梦里他一会儿笑一会哭,一会儿骂骂咧咧,一会儿又抽搐着肩膀或大腿。
没过多久,夏雪平也闭了眼,我完全没办法从视频上看出来她究竟是睡着还是没有。
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艾立威才醒转过来;当他看见自己身上除了那件平角内裤的时候,这次慌张的那个变成了他自己。
他不由得坐起身,看了一眼地上,又看了看身边的夏雪平。
他勐地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想了想,拽着自己的平角裤看了一下自己那颗丑陋的侏儒小弟弟,又仔细摸了摸阴茎正对着的布料——是干燥的,他庆幸地松了口气;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夏雪平的被子,看到了除了那套徕卡乳罩和内裤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穿,他不禁困惑地低下头,回想着昨天晚上生的一切。
“妈了个巴子的……”
艾立威低声骂了一句。
这时候夏雪平也睁开了眼了,悄无声息一动不动,一直死盯着艾立威的后背。
过了好半天,艾立威才回过头。
“jeschrist!雪平……你醒了?”
艾立威看到夏雪平睁大的双眼,整个人差点跳到天花板上。
夏雪平依旧看着艾立威,一个字都没说。
“你……你跟我怎么躺到一起……”
艾立威有些困惑地问道。
“又不是没躺过一起……而且我不躺在这我躺到哪去?这是我家。”
夏雪平狠狠地低吟道,说完之后,恰逢其时地从她的右眼里滴出一滴眼泪来,划过她冰冷的脸庞。
“别……你……你别哭啊雪平!”
艾立威看着流眼泪的夏雪平,撑着自己的身体的那两只手各自在不停用手心搓着自己的手指。
他又转过头去,焦虑地搔着耳后的头皮;而在这一刻,刚刚流过眼泪的夏雪平,微微眯着眼睛,嘴唇轻轻努起、嘴角向下撇去;等到艾立威转过头来,她的脸上又恢复了绝望和灰心。
“你还记得昨晚又生了什么吗?”
夏雪平用着略带哭腔的嗓音对艾立威质问道。
“我……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你昨晚突然就……好像就对着我……”
艾立威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相信他这处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因为莫阳在香青苑疯后的那次,我让许彤晨跟庄宁把莫阳送到医院之后,待莫阳醒转过来,似乎自己也记不得自己之前在香青苑都做了什么,貌似这种症状病后会出现短暂的失忆。
“你记不清了是吗!”
夏雪平厉声喝道,“你记不清我是怎么从穿着浴袍变成穿上内衣的嘛?我昨晚才记不清呢!谁知道你进门之后对我使了什么诡计、什么手段,让我居然一点清醒的意识都没有啦!”
艾立威看着夏雪平,一头的雾水。
“算了……我不想提了,也不想听你说……”
夏雪平又委屈地转过头就看着窗外,对艾立威小声说道,“你不是要负责么……说说吧,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雪平我……”
“你说说吧,正好我之前一直没工夫跟你聊这些……你不是说你爱我么?你爱我什么……”
夏雪平说道。
艾立威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把心绪沉稳了下来,然后自信地重新躺下,开始逐渐以自己对夏雪平爱的死去活来为主题,酝酿着一篇自认为很感人的口头作文;在这一刻他一点都没怀疑夏雪平到底是否记得前一个晚上生的事情,他似乎也没多考虑自己在太阳升起之前都干了什么,现实似乎也不容他对考虑,他也真是鬼迷了心窍,只想着厚着脸皮、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着,而且深信那些话、那些表情,会逐渐让夏雪平对他放下心防。
在这个时候,门锁被人轻轻打开——那个人,正是手里拿着李香兰唱片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