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她,所以什么都值得。
我收起了手枪,随后走上前去拍了拍秦耀跟章勃的肩膀:“轻点吧,你们俩可别把这家伙骨头捏碎了。”
“呵呵,也好,这样就可以下去陪她了……之前就听说过,市警察局重案一组新来的一个叫何秋岩的小朋友,此番算是领教了,后生可畏!孩子,你小心点,你将来会是个魔鬼的!你会是个魔鬼的!”这是康维麟被拽起身之后给我留下的最后一段话,随后他便被带到了警车上。
我依旧一个人开着自己的车子,找了个机会车行驶在警车前,我不想看着那辆羁押着康维麟的车子在我面前晃。罗佳蔓的案子到此为止,真相大白、真凶落网,但我对此却并不开心。
回到局里停好车子,恰好看见沈量才表情复杂地领着保卫处和一帮制服员警走进院子,隔着差不多十几步的距离,便能从他们的身上闻到一股酒味,再后面还跟着总务处那些人,我礼貌地走上前去跟沈量才打了个招呼;但沈量才看了我两眼,一个字都没说,低着头往楼上走去。我站在原地寻思着到底是我或者夏雪平哪里又让这家伙看不顺眼,保卫处那几位马上把我拉到了一边,苦口婆心劝我一时半刻先别去惹沈量才;仔细一问,才知道就在我们审问练勇毅的时候,沈量才通过电话接受了本地一家电视台和三家面向全国性质的网站接受了采访,公布并更正了害死罗佳蔓的人是练勇毅;后来没一会儿,他那头正在跟胡敬鲂汇报下午成山在市局门口自杀的事情的时候,却又得到胡佳期和王楚惠的报告:案子还得翻,当时正在和胡敬鲂进行视频会面的沈量才,也一下子傻了眼。
或许是一时之间没了主意,沈量才当时的操作也真算得上令人喷饭——他当即对正在连线的胡敬鲂问了一句:“钧座,那……还要不要再开一次媒体招待会?”
“量才老弟,你抬手,摸摸你眼睛下面、嘴巴鼻子旁边那块……哎,对,摸到了吗?”
“摸到了,怎么有啥东西吗,钧座?”沈量才不明所以。
“你摸摸,这玩意是你的脸皮吗?你长脸皮了,对吧?我还以为你没长呢!
那你是不是长了两张脸皮啊?”胡敬鲂一时之间,气得直接摔碎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樽翡翠茶杯,“你只考虑自己出名,你就拿省厅和全省警察系统的面子涮火锅呐!自己看着办吧!”
接着,胡敬鲂那边直接挂断了视频连线。
这下弄得沈量才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当时也是一肚子的火,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找谁去泄,在将胡佳期和王楚惠斥出办公室之后,沈量才足足在办公室里把自己关了半个小时,后来在保卫处的那些人提醒之下,他才出了办公室,前往cbd的示威现场迎接杨省长,连晚饭都没吃。后来示威结束清了场,跟着一起到咱们局周围的那些小餐馆,去犒赏参与维持治安的那些警员们的时候,沈量才一个人也喝了不少闷酒,却很反常地没找一个引子、对任何一个人臭骂一通,所以此时此刻,平时在他身边混的那几位保卫处的警察们心里全都怵,谁也不知道平时很容易暴怒找茬的沈副局长,什么时候会把心里窝的火给泄出来。
听完了他们的讲述,刚巧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手机,只见耿哥刚刚给我来一条信息,煲汤还得需要四十分钟才能好。
“嗨,就这。也罢……无所谓了。”
说起来沈副局长这档子事能怪谁呢?要怪就只能怪康维麟的脑子太聪明。昨天咱们所有人,都觉得嫌犯刚逮到、未经调查核实就招来一帮记者,实在是很不妥当的事情,怎奈何当时沈量才那种状态,压根也不是能听得进去意见的样子。
胡敬鲂有句话倒是说的没错,我想昨天在那么多闪光灯下,沈量才考虑的可绝对不是全省警察系统的面子,至少不是省厅的。
我不咸不淡地摇了摇头后,也上了楼。我琢磨着的事情,只是早点把后续的事情解决早点下班,面子也好、政治也好,这些事我一点都不关心;我也想早点把自己从罗佳蔓这个案子当中抽身出去,也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半路进来参与调查的,却被整个案件加上这里面涉及到的每个人,搞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何况,正因为我的心里存在的另一种不舒服,跟气恼中的沈量才正相反,我好希望在这个时候能有人冲到我面前,痛痛快快、彻彻底底地把我骂一顿。
——这叫什么事,我接下来该怎么面对夏雪平呢?
“请问是何秋岩警官吗?”在我走进办公室前,身后出现了一个洪亮而充满磁性的嗓音。转头一看,是一个身高差不多米的俊俏男人,年龄差不多三十岁出头,刀条脸尖下巴,留着极其张扬的飞机头,细眉细眼鹰钩鼻,一脸的邪魅,女人看了可能会对他的容貌轻易动心,但男人看了,肯定觉得这位不像什么好人。
“正是。请问您是?”
“”信宏原“律师事务所,兰信飞。”来人说着话间,给我递上了一张名片:名片上写着的,却是“隆达集团法务部总监-兰信飞”;且听他又说道,“您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之前您的朋友刘晏的离婚官司,正是我们所的同事帮着处理的。”
说起大头来,我真是好一阵子都没联系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和牛牛两个现在怎么样。
“哦,您好,兰律师。”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清醒之后反应了过来:“您是为了练勇毅的事情来的吧?”
“正是。”兰信飞微笑着看着我,嘴角上扬的样子正像“狡猾”二字的左半边偏旁,“我的委托人希望何警官,可以帮帮忙……”
看样子,康维麟让我转告张霁隆的那段什么“六耳猕猴”、“活仲达”的怪话还真起效果了。
“用不着了。”我瞟了一眼兰信飞,“再等半个小时吧,等我们的同事把过渡文书整理一下,他暂时可以无罪释放了。”
“呃……您说什么?”兰信飞困惑地看着我。
我其实也不想放他,可是几年前的药物过量的案子已经被埋进尘埃里了,现在想找证据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只能作罢。“杀人的不是他。正好,兰大律师,您直接把他接走吧。帮我跟张总裁带个好。”
“哈哈,原来是这样。大律师不敢当……”
我心里本就有事,又遇上张霁隆真的派人来保全练勇毅,并且活到现在为止律师这类人算是我最讨厌的群体之一,见了这个兰信飞浑身更觉烦躁,于是便直接往办公室里走,并准备带上门,但又被兰信飞叫住了:“唉,何警官请留步。”
“兰大律师又有何贵干?”
兰信飞想了想,凑到了我的耳边,还很敏感地朝着不远处重案二组的办公室门口警觉地看了一眼,快地低语道:“张总裁让我给您捎个信,他接下来这一周都有时间,他想让您找个时间去一趟霁虹大厦,跟您见个面。”
“他说了什么事吗?”
“您去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正好也想找他聊聊。”
“嗯,甚好。那我告辞了,您留步。”得到了这个答复,兰信飞才立刻微笑着道别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望着显示屏上白浩远下午刚写完的案件报告了会儿呆,我又不得不把心思暂时再捯饬回罗佳蔓这个案子上面,旋即对这份报告动手修改起来。飞打字间,我又突然现了关于罗佳蔓这个案子,仍有一大堆看似与案情无关但仍然不大对劲的几个问题:先,为什么在案后那么久,除了康维麟之外,当然也可以暂时排除练勇毅,真正着手去“杀”罗佳蔓的这些人,为什么不马上跑路?
一般来讲如果一个人杀了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先逃跑再说,虽然不能排除特殊情况;罗佳蔓是名人,成晓非、郑耀祖、陈春和林梦萌也都是有点名气的人物,但又都是罗佳蔓周围的人、嫌疑也最大,如果从他们都被媒体或者自身因素解释,他们都被一些其他东西嵌住、比如工作、比如怕一走开反而会被警方或媒体怀疑造成此地无银的局面,倒也说得通,只不过他们居然都留在了f市,而且一留就是差不多半个月,不少人还躲过了警察的第一波问询,他们还都留在f市,这些人的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成晓非从案后就一直躲在宾馆里,他是唯独一个在白师兄他们接触之前就畏罪自杀的人:以他的身份、财力、背景,他不仅可以跑路,想出国都没问题,但他却选择躲起来后自杀;而现在想想,他的死如果是为了跟罗佳蔓殉情,那他为何不在“杀”了罗佳蔓那天就结束生命,非要在宾馆躲上几天?……结合著成山今天的死,我倒是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这家伙是在逃避着什么,或者说,是在利用自己的消失维护着什么。
陈春和林梦萌就更是了,一个拥有外国绿卡,另一个持有南港居留权,尽管说陈春可能有案底——当然,到现在也查不到,林梦萌杀了三合会的龙头老大——当然就算是洪兴的人也只不过在怀疑她,没有一个确凿证据,可是她们二位可都是能够往其他地方逃的,并且也可以选择出国,但也都没有。千万别说什么接下来在圣诞节马上要举办的奢侈品嘉年华活动很重要,这个举办了十来年的活动,出现过不少参与者或者协办方临时有事亦或变卦而提前退出的例子,况且作为服装设计师,陈春完全可以把自己画的图样交给助理,让他们在活动当天按照图样帮助模特穿搭;而林梦萌更是了,她是老总,又不走t台,很多事情也不需要亲力亲为,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们俩居然也没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