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自己名义上只是个总务处的文职女警,但从自己警校毕业,度过中间的空档期之后又去了分局,现在又在市局,前前后后在警务系统正经八本混的日子,前后加一起也有差不多十二年。对于一个能跟“警察”二字挂上钩的人,能说自己以前“犯过事的”,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原本就是警察,在犯了事之后,被踢出了警察队伍;另一种,便是这人老本行并不是警察,然后在做原来的行业的时候犯过案子,进过监狱,但以为表现良好、加上其人有特殊才干、所涉及的案子又比较特殊,才被警方聘用,但属于协警或者编外外勤——如果原本是警察,犯了事,除非涉及冤屈,否则一般情况下不会被重新叙用,舒平昇肯定不是第一种。
但秦苒没再啰嗦什么,而是对着舒平昇投过去一个温柔的期待的目光,她等着眼前这个一直在用一种犬儒态度伪装自己的男人,向她敞开心扉。
而低着头、十二年来没有人关心过自己感受的舒平昇,最终心底的情绪,还是顺着秦苒柔情绵绵的眼神决了堤:“我……呼……十二年前,我参加过孝文公……也就是前行政议会副委员长冰,他在y省主导的政变。”“啊?”秦苒咬着筷子尖,除了表达惊愕之外,再多说不出一个字。
“这反应干嘛?不相信?”舒平昇喝了口酸辣粉的汤,感慨道,“有时候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知足。十二年前那件事,被卷进去的人,现在剩下来的能喘气的,就俩在外面活蹦乱跳的,一个是我,一个是那个隆达集团那个黑社会老大。只不过,那个黑社会是反了自己帮派大哥的水,跟政府投诚;而我是纯粹寸劲儿……当时在我身边跟我肩膀齐的兄弟、手底下的马仔,上面的头头们,不是事败之后被判了死刑打了针,就是还在里面关着、坐穿牢底呢——就我一个人寸劲儿,全须全尾的从大狱里面放了出来。”说完,舒平昇又看了看秦苒笑了两下:“还是不信?”“我……你这话跟谁说谁能信呢?”秦苒有些揪心地看着舒平昇,实际上她心里已经信了一半,“一般人遇到这种事,估计都不会承认呢——十二年前那场政变,多大个事啊!不是……那你咋能跟副委员长他们那帮颠覆份子混到一起去呢?”“哎呀,这话说来就长喽——”舒平昇挠了挠头,然后跟秦苒娓娓讲述着:“我当年在警校,真的是考学上去的,而且临毕业的时候,我是全校第三的成绩——我跟你说的这些,绝对不是唬烂瞎掰,绝对是有证可查的。我那时候,呵呵,正经‘精神小伙’一个,全校也出名,老师教官们都欣赏,学弟学妹们追捧,同年级的也都对我羡慕嫉妒恨,这日积月累的被人前簇后拥,时间长了总会有点飘。临毕业的时候,我也面对何去何从的问题,最开始,我们那年级的总教官跟我谈过话,希望我可以挥我的特长,去参加国情部或者安保局的选拔。唉,但那时候,安保局那个功勋特务于锋叛国、刺杀元廖京民的事情不是刚出没多久么?那时候不光是我,全警校上下的人都特别看不起安保局,所以面对国家情治安全部门选材选干的时候,有资格参与的人员,报的都是国情部的名。安保局那边没人报,我肯定是不去;而国情部那边又人满为患,我又不愿意跟他们去挤、去竞争,”说到这,舒平昇又半开玩笑半自嘲地拍了拍秦苒的手臂,“——呵呵,实际上,我当时飘到啥程度,你敢想么?我当时成天都在做梦啊:寻思着啥前国情部都总部、或者最起码f市情报调查局这边,哪个大领导可以慧眼识珠,‘咔嚓’一下,一纸信笺寄过来,说征召我舒平昇假如国情,并且给我开比其他毕业生高多少的待遇……我操,那我舒平昇可多有面子!”“哈哈哈!那你可真是想得美!”秦苒也跟着笑了,“据我所知,国家情报调查院从建立到改组再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你白日做梦想出来的这样的先例呢!”“呵呵,我当初年少轻狂,可不是成天白日做梦么?”舒平昇吃了口饺子,又继续说道:“结果,人家国情部没接到我的报名申请,自然没人理我啊——操,然后人家那边都开始集训选拔了,我还在那等着那封见不着影的征召信呢。错过了这茬,下一茬就是往都中央警察部选了,但是当年后来,又正好赶上两党和解,国家政体改革。都中央警察部的机会是很多,但问题在于想往都去的,不只有咱们y省或者东北这些毕业学警啊,那可是全国的都一起往都进去,我是在跟全国的人一起竞争。到最后,我到底还是没去成都。你说说,从进来警院之后,我那三四年的,就没受过一点挫折,一路顺风顺水的,我寻思着我必然能去成都,结果最后到底落榜……越是顺风顺水的人,越是经历不起风浪,那阵我其实就有点颓了。后来省厅的后背培训警员干部选拔,还有市局的选拔,我们班主任和年级总教官、年级主任都帮着我把成绩单和档案递上去了,结果省厅的面试,我给搞砸了——当时确实有点心不在焉,而且比起都的选干,我并不重视省厅这边的事情;市局的面试就更别说了,我根本都没去。最后的最后,我只能按照学校分配,去了玄巍区分局,给我分配到了反组织犯罪处去,倒是也让我拿了个一级警员的警衔。”“玄巍区?”秦苒好奇地看了看舒平昇,“就是第一手经办那个小何他们,前一阵刚抓了又放了、之后回家又被人做了的整容医生命案的那个分局?”“对,就是他们那儿。”说到这,舒平昇又忍不住对秦苒问道,“欸,话说那个‘连医生’……还是姓‘练’的……他到底是不是组织内部人做的?”“呃……我只能确定不是‘堂君’派人干的。至于说是‘大先生’他们还是‘小掌柜’他们,我也不清楚。”“我听说之前,这个医生的案底,貌似就是‘小掌柜’帮着洗白的——真要是这样,那被徐远关了的那个……”“停!打住!”秦苒警惕地看了看门口,又忍不住锤了一下舒平昇的肩膀,“‘堂君’啥脾气来着你忘了?这种事,咱俩最好别聊,要不然被谁听见了,告到‘堂君’那儿去,你我啊,就都等着丢一颗肾卖了吧!”“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说到这,舒平昇心念一动,又忍不住笑了笑,“那正好哦,咱俩都剩一颗肾了的话,那凑到一起不就齐了、啥功能不又都全乎了么……”“你说啥?”秦苒突然拔高了一个音调。
“我……我没说啥。”“哼……唉,可惜了。”秦苒嗔怒一声,又看着舒平昇痴痴地说道。
“啥可惜了?”“我是可惜你当年——你一个能在警院的各科总成绩排名第三的高材生学警,最后只是去了个分局,难道不可惜么?”“呵呵,可不可惜,不都已经算是过去的事情了么?”舒平昇提起这些来,又是满眼止不住的沧桑,“现在想想,当时如果我能在玄巍区分局好好干,可能用个一年两年,我也来市局了,说不定我也能当个什么组长、处长,要是走运的话,说不定我现在也到省厅当大员了——最开始我还真就跟着破了几个案子,但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抓黑社会、跟黑社会打架,然后一审问,呵呵——街边某个四流‘街溜子’团伙成员,搞过的事情,便是偷小姑娘手机、偷老太太老爷爷的钱包、甚至把人家大娘口袋里揣着的卫生纸也当成钞票顺走了,然后顶多就是调戏调戏路过的美女,晚上再去找个暗门子,俩仨人跟一个五十多岁大妈一起睡觉。他们管这种事就叫‘扫黑’。”“哈哈,挺充实的啊——你没在人家毛头小子跟五十多岁大妈睡觉的时候去抓人家吧!”秦苒故意打趣地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有一回抓人的时候,遇到过四个男生,轮流给对方打飞机呢,看谁能让谁射得更快,最后忍住的那个能把桌子上的所有钱——五百块,全都拿走……”“啊……我的天!四个男生在一起,给互相……干那个事情?好恶心啊!”“恶心吧?呵呵,我还遇到过更恶心的呢!——藏毒的把k粉塞屁眼里,结果卡住了塑胶袋漏了,几个人就……”本来舒平昇已经说得眉飞色舞了,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面前餐盒里的红彤彤的酸辣粉和白花花的饺子,又看着面前的秦苒脸色已经稍有变化,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不该讲这些哈?”“你也知道啊!”秦苒假做嗔怒,把筷子朝着桌面上一拍,端起饮料瓶,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舒平昇,喝了口花生露后,又摇了摇头,同情地说道:“不过你要是天天都能见到类似的事情,那也真够悲催的。这要是换成我,天天见到这些恶心事,我啊……”没想到秦苒说着说着,竟然也像舒平昇刚才那样,低下了头沉默着。舒平昇把秦苒的反应看在眼里,却并没马上问些什么,他以自己的经历猜度,像秦苒这样,也快四十多的女人了,在警务系统工作也有很长时间了,但却没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必然也有她自己的故事——说到底,在两党和解、政体改革之后,在这样一个每天都被渲染成进步、美好、实际上每天却都是兵荒马乱的时代,谁还没点故事。
想了想,舒平昇便又继续讲述着自己的事情:“我也是受不了啊,再加上那时候我本来就好高骛远的;所以我后来,也基本不怎么去跟着办案了,遇到有什么事情,我就总找些理由请假,再后来干脆连班都不怎么上了——实际上那时候,赶上过渡政府后期,全国开始落实选举制度,政权产生了相当巨大的不确定性,呵呵,于是公务系统里,也出现了不少怠工懒政的情况,不说别地方,就我那个玄巍区分局,吃干饭不干活的就不下十个。大家都在锅里随手捞肉吃,我干嘛不呢?所以,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我由泡酒吧作为入门,开始到处寻欢作乐——晚上到了饭点儿去酒吧喝酒吃牛排,准备勾搭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的老师、妈妈,我是全不放过。”“哼,你还真是不挑食呢!”秦苒眯着眼睛、微努起嘴巴,斜楞着目光看向舒平昇。
“呵呵,盖不住当初胃口大啊!”舒平昇微笑道,那笑中其实带着一丝自豪,但也不清楚秦苒到底察没察觉到,舒平昇又继续说道:“之后吃完了饭,八点钟就去夜店蹦迪跳舞,一直到十点半左右,带着女人去宾馆开房,有时候这俩项目的时间表会对调一下;起初,我还会搂着女人过夜,经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之后,我便开始遵守一项法则:绝对不跟同一个女人共处过当天十二点——于是我便在付了房钱之后,转战洗浴中心,泡泡澡、整一口夜宵、再做做按摩,精力如果允许,我还会跟按摩技师再玩个一两回合,消消余火;然后就在按摩床上或者泡澡池里过上一夜……”说到这,舒平昇还忍不住看了看秦苒的脸蛋,其实他刚刚就已经被秦苒心思一横做出来的大胆决定撩出来火苗了,只是回忆起过去点滴甘苦的心情,还让他心有余力不足,他便也没把自己那些放浪往事聊得太露骨;可就是那么几句笼统的概括,竟然已经让秦苒面红耳热了,心里跟双腿间的花蕊深处,更是瘙痒到无法复加,秦苒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像是个静如镜面的湖水,可被舒平昇这样朝着自己的中心丢了一小颗石子,曾几何时每日每夜都在惊涛骇浪的自己,内心自然也波动到无法静止。
舒平昇把秦苒似春桃一样的脸色看在眼里,嘴上却不声张,而是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每天大概会睡到十点半,咱们f市的洗浴中心,实际上都是有自助早茶和早午餐的,但我不愿意在那将就——在我看来,他们把经营心思都放在别处了,吃喝方面肯定不过关,所以睡醒了之后,我一般就会找地方吃点东西,有时候还喝两口——你说那时候我还能更混蛋么?早上起来就开始喝酒!呵呵……然后吃过了东西,下午才去局里看看,但有时候连办公室门都不进,也就跟传达室的老大爷插科扯扯皮、唠唠嗑,或者调戏一下巡逻治安组的小丫头们,聊聊骚、言语上吃点豆腐,接着就去跟我那帮狐朋狗友们会伙一起玩去——打保龄球、打台球、钓鱼、游泳,然后在一起找个饭店订个包间喝大酒去……我的天,我都记不起来那时候我是咋认识的一帮人,不只是警察系统的,甚至那里面干警察的都少,反正各行各业、男女老少啥人都有;喝完酒之后要么就去唱歌,要么就去找那里有妞、要么就是组织内部,哪个女的心情好了或者不好了、或者是被咱们灌多了、或者哪个老爷们儿把自己家媳妇贡献出来,一帮人一起去找个宾馆一起疯去——有时候遇上里面有一个姓颜的、和一个姓……姓霍的,他们俩有会所,我们直接就去他们俩那儿瞎胡混;混舒服了之后,这不又该到饭点儿了么,我就又去酒吧了。”说到这,舒平昇又一下陷入了一种回味中的陶醉之中:“唉……我是真喜欢酒吧这种地方啊:东西有好吃、又有各种啤酒喝,还能随便就跟人聊天,还能看球、听音乐、看电影……”“还能撩拨女人——下到高中生,上到高中生她妈、她老师。”秦苒酸溜溜地看着舒平昇。
舒平昇笑而不语,挑起一筷子粉丝,大口吃着。
秦苒看着舒平昇,咬着饮料瓶的瓶口边沿,接着问道:“你就这么每天逍遥自在的,那后来,你是怎么跟孝文认识的?”舒平昇叹了口气,嚼了颗酸涩又辛辣的腊八蒜之后,继续说道:“我那时候,日复一日,过得就是这样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日子,反正分局那边还有工资拿,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女人;但我慢慢的,也觉得腻味了,而且我心里还是清楚的,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也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肯定过不长久——我是想干点大事儿的;再说直白点,我是想去干一种,不太费事、在我能力范围内信手拈来,又能迅向上爬的事情。哎嘿,那几天老天爷对我也真是特别好,想喝奶,牛来了,想找娘家,舅舅来了——跟我当时一起混的人里头,有个在咱f市工作的加拿大混j学华裔,名叫龙嘉明……”“jiyng,我好像知道这个人。”“哈哈,听着耳热吧?这个人是当年dl证券投行部的总监,跟我在那群酒肉朋友里,也算是混得最热的……”“怎么个‘最热’法儿呀!”秦苒大睁着眼睛,水润的双眸当中,缓缓地释放着火辣的目光。
“呵呵,你一个女的,我跟你说这个,不太好吧……”舒平昇却在这节骨眼上害羞了起来,可秦苒有那么一点怀疑,这家伙突然表现得如此放不开,反倒是一种,却反倒是一种欲擒故纵。
“嗬,刚才你不是啥都跟我说了么,还差这么一段?”舒平昇看着秦苒逐渐不再躲避的目光,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以及不知是有意无意挣开的领口扣子,舒平昇便索性把话说得更加直白:“嗨,能有啥……我俩经常一起玩女人呗;而且按他的洋嗑儿,我跟他总一起玩‘三明治’,就是我在前他在后,或者我在上他在下,或者倒过个来;中间一个女的,我俩的两根棍儿,分别插女人的肉屄和屁眼儿。隔着女人中间那层贼薄的肉,我俩经常都能感觉到各自的鸡巴多大、往哪抽插;后来放开了,我俩还用各自的那玩意肏过一个屄,或者怼着彼此的鸡巴头,然后让一个姑娘含嘴里——你说我俩啥关系?这可能是不是搞同性恋的俩老爷们之间,能产生的最铁最亲密的关系了。”“哈哈,让你说得多伟大似的……那不就是‘连襟搭子’么!嘁……”秦苒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完之后,端起那碗酸辣粉,猛往自己的嘴里灌醋汤;与此同时,一股又热又痒又滑的东西,撞开她原本闭合得紧紧的两片阴唇,涌到了穿在秦苒屁股上的那条丁字裤的裆布上。
若不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丝轻微的自尊和矜持,秦苒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背包里那根紫色的电动按摩棒拿出来,一下子插到自己的阴道里、并且给眼前这个讨厌的男人表演子宫按摩。每个性欲强的女人,为了保持着自己尊严和底线而不让男人占到便宜、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的同时提醒着自己的原则,都会给自己的背包或者手提包里准备一根按摩棒或者一只跳蛋,让自己做自己性欲的主人,而不是反过来被那东西奴役。但是今天晚上,秦苒清楚,自己一直奢望的平静地做个任劳任怨好妻子的梦,怕是要破灭了,而且从今晚开始,自己可能不在需要那个按摩棒给自己心理慰藉了——哪怕再去使用,它也会反过来变成奴役自己的工具。
但秦苒同时也清楚,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从最开始,就不是一个拥有自尊和矜持的女人。
舒平昇轻笑了两下,算是对自己内心的压抑,同时也是一种掩饰,他擦了擦嘴,继续一粒醋泡蒜一只饺子,大口地吃着:“一开始我俩在一起,除了玩女人跟喝酒以外也没啥正经事。而那段时间,又正好是f市街面上最乱的日子,老百姓不都有那一段顺口溜么:‘文武皇帝四天王,冬子老纪双麻将;笑面狠、熊家狂,金刚太保十五狼’。我们这帮人成天吃着官饷、不干正事,到处花天酒地,肯定免不了跟这群黑道上混的打几回照面儿;酒都喝大了,遇到了之后说上几句脏话也是常有的事,那样的话,必须得打起来啊——但我不是跟你吹牛,当初咱们这帮酒友里面,能打的,还真就我一个,而且每回只要有我在,我保证他们没人会吃亏。我亲自扇过纪江的嘴巴,砸过‘北霸天’的车子;跟老太极会和老宏光公司的人也干过仗——但是有一说一,赵明镐和穆森宏这俩老家伙的确挺讲理的,如果是我们的人被他们各自的人欺负了,他们会主动找人联系我们,摆和头酒;如果是我们的人欺负了他们的人,只要最后让他们面子过得去了,他们俩也念在咱们这帮人没一个是混黑道的,也就经常‘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那你跟那个龙嘉明……”“哈哈,你看,我这人说话就是爱跑题……我那时候总跟与咱们这伙人犯冲的动手,我慢慢也开始吸引了龙嘉明的注意。他也开始单独找我出去玩,当然,最开始也就是私下里一起约炮,或者找几个不为人知的高档会所舒服舒服——那家伙挺有门路的,找的姑娘里面,有模特、有空乘、有在校大学生、还有从美国法国来这边教外语教美术的老外,甚至还有咱们交警队里的姑娘——我那时候一直只把他当成一个卖理财产品的,可他这样的,居然能一下子找来四个交警队的女警供我和他一起享受,我这时候才渐渐觉得他不一般。后来慢慢他才跟我聊正经事,我才知道他跟咱们当初那圈子里混,是为了帮着dl收购各种不动产,并且通过那些有一定家底和背景的那些酒肉君子们,找门路把y这边稀缺矿产跟海外的垃圾股挂钩套牢,然后再低价卖出——当时我只清楚他这么多事情,等到后来我知道他跟‘雅典娜’那帮人的事情的时候,我都已经在监狱里了。”秦苒听罢,好奇的双眼越地明亮放光:“那冰是‘雅典娜’的人么?或者他跟‘雅典娜’那群人有什么关系么?”舒平昇挠了挠鼻子,接着对秦苒认真地分析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但以我对‘孝文公’其人的了解,‘孝文公’应该不是‘雅典娜’的人,他跟那些大鳄寡头们的关系,也就是他跟jiy之间的关系。‘孝文公’这个人,其实骨子里是排斥跟外国方面搞在一起、去做一些什么他们所称作的‘事业’的;但是没办法,就像在jiy跟我摊牌以后说的那样,‘孝文公’也被他们套牢了——龙嘉明在dl证券一直在帮着冰操作着十个账户——你没听错,是十个,而不是后来官方公布的四个,而且在孝文的同意下,jiy也可以从这十个账户当中直接提走属于自己的提成,这种事情既违反咱们国家法律,无论是两党和解前还是和解后的,也违反加拿大法律——所以在事败之后,加拿大皇家骑警和美国fbi都通过国际刑警跟咱们这边沟通过,可能咱们这边没把‘孝文公’的个人账户报道得那么多,也是为了顾及他们的面子。”说到这,舒平昇略带嘲讽又惋惜地笑着摇了摇头:“唉……jiy和孝文公两个人,其实都是两个挺好的人呀!jiy这个人很聪明,他如果不跟我说、如果后来不是整件事都被张霁隆那家伙抖搂给了国情部,可能在这世上知道他和冰有联系的,只有他们自己——后来冬青从新加坡调职回f市,他都没现自己的三叔和大学同学居然认识,要知道冬青当时还在为了一个国企改制的案子来回往返于省行政议会和自己公司之间。而冰……孝文公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座山、就像是一尊神,到现在还是——我到现在也很崇拜那个男人,虽然他失败了。他从红党当中脱离之后,迅参与到省行政议会的改组当中,并且居然迅地坐到了副委员长的位置上;他很会在红蓝两党之间找到一个点,并且充分利用橙党的诉求制衡红蓝二党,谁都拿他没办法。在此之后,他又明白,虽然自己所在的行政议会需要永远‘客观中立’,但这不代表他自己可以没有自己的力量,于是他便筹备了‘行政议会维安委员会’。龙嘉明跟我摊牌,其实就是孝文公想要将我延揽到这个‘维安委员会’当中,孝文公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很清楚我这样的人要的是什么。”“我没记错的话,”秦苒侧目,微笑着看向舒平昇,“‘维安委’的职权在当初大得很——在议会内可配枪,且可将滋事份子强制驱离或者羁押,无论党籍,无论从政与否;可以对任何党派、任何党员、任何与党政有关联的官员议员进行调查和监控;并且如果有要求,安全保卫局、警察厅治安队、各级警察局经侦部门,必须予以全力配合。所以你那时候,一定很风光吧?”“相当风光了!我最后最后,干到了‘维安委员会维安课三组第七小队’的队长,名字听着可能不起眼,但是全力可真算得上大过天了。那时候杨君实还是f市的市长,我那时候去他办公室,是可以不用敲门的,比上厕所都方便;而且跟着孝文公干,一个月的工资,是我在玄巍区分局的三倍,还经常会有与月薪等额的奖金——奖金跟月薪等额,你说说这是什么概念?”“这么多工资?那是谁给开、搁哪出啊?”秦苒一听,下巴差点脱臼。
舒平昇摸了摸秦苒的脑门,就像大人哄逗着一个天真的孩子一样:“你想想,十个净资产过亿、以美元为单位的账户在孝文公名下放着呢,除了f市以外全省连续七八年赤字,都也不给拨款,这钱能是谁出的?要么我们怎么会都对孝文公那么忠心呢——我们效忠的是冰本人,而不是‘行政议会副委员长’这个头衔。”说着,舒平昇又认真痴心地看着秦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况且,孝文公知道我的嗜好,还专门给我找了个活。”“啥活啊?”这次,舒平昇再没有任何的遮拦或是躲闪,直白地说道:“——让我去勾搭当年省里面那些高官的妻子,还有包括他们在外面保养的小;另外,还有些例外的:比如他们的女儿,或者是一些女官员她们自己。不管你信不信,当年那场政变,最后围绕在孝文公身边的大官小吏们,都是被我这样,睡着他们家里的女人,然后再让那些女人们跟他们吹枕边风——我仔细查过数,十个里面能有五六个,都是这样慢慢笼络过去的。比起夫妻,那些‘官僚大老爷’跟他们的夫人,或者那些女长次长和她们的丈夫,其实更像是一对利益伙伴,好多夫妻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是分床、分房、分楼层睡的。甚至他们跟他们的情人们也是如此,也是一种基于利益的结合,尽管稍稍多了那么一层肉体之欢。”“哼哼,那你还真是如鱼得水了呢!”秦苒嫌弃又嫉妒地坎斜眼瞟了瞟舒平昇,很不快地噘着嘴晃了晃肩膀,看着面前的饺子,又酸溜溜地说道,“我才不信你这么瞎吹牛呢!你刚才说的话我还都觉得靠谱,你说你能靠着卖身帮着冰拉拢党羽?你就不怕你那些事被那帮当官儿的知道吗?”“我当然怕!我怎么可能不怕?”一提起这个来,舒平昇不禁打了个寒颤,时隔十来年,回想起那些桃色过往来,他仍心有余悸,“他们感情不好归不好,可是如果现有外人介入,他们的眼睛里还是不揉沙子的!这期间的确生过一些很危险的事情……但最后我还是身上没少一根毛。那些能被拉拢到孝文公阵营里面的人,他们周围的女人,肯定不止一两个;他们就那么把自己的正妻冷落在家里,时间长了,他们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到最后,他们就算现了,也不敢声张,要不然,同床那么长时间了,可能对自己那些不想见光的脏事儿一点都不知道吗?唉……张霁隆能把事情透露得那么全,不也是因为孝文公这边出了类似的事情么?”“还有这事儿呢?我之前都没听过——具体什么情况啊?”“孝文公那个二老婆,原先就是个陪酒的;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人,听说孝文公要起事之后,害怕了,又想趁机讹他一笔。孝文公没让她遂意,于是她便把孝文公保险柜里的东西,一下子复制了两份,一份准备送给安保局,但是半道上,那个陪酒女和她的表弟都被熊家哥俩截了——尸体埋到东郊野地了,五年前,隆达集团在那开了个楼盘,盖楼之前挖出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就是他俩的;另一份复制的东西,送去的,是张霁隆那个市局安插进宏光公司的卧底大哥的信箱里,就这么着被张霁隆看见了,然后他又派人去熊氏兄弟办公室偷的另外的一些政变相关的计划。反正我听说这事儿之后,在y省地界所有坐怀两三个老婆、脚踏多只船的各界人士,都开始防着自己的女人了。”“可现在张霁隆自己也有俩老婆。”“呵呵,那他防不防自己那俩,我也就不知道了。”舒平昇冷冷地笑了笑,眼眶当中的神采,又颓废了下来:“终究是因为这家伙,孝文公他们多方一起制定的一个计划,居然被当初只是一个到处打黑枪砍人的马仔给毁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呵呵,咱们却是被张霁隆一只蚂蚁,以一己之力嗑塌了整座大坝。但实际上,当时我也是迷了心窍,我老早就应该清楚,孝文公想干的事情不可能成功的。天时地利都不对,老百姓的人心也不向着你,你在做什么,那都是反贼一个,而不是革命家啊——试问历史上那些当反贼的,有几个真正成功的?好在我在‘维安委’里只是帮着跑跑腿、为了吸纳党羽睡了一大堆女人,在他们的计划里,进行各种行动的安排人选里面其实都没带上我——以我的身手,本不应该是这样,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当时谁疏忽了,或者谁有意偏袒我,或者是本来就准备留我做其他事。也就是这样,最后我在监狱里待了四年,然后就被放出来了。呵呵,也算是捡了便宜了……”秦苒听了,伸出手放在了舒平昇的膝盖上,安慰道:“但不管怎么样,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已经很幸运了。”“是啊,其实就我身上经历的这些事,怨不得天、怨不得地,也怨不得别人,我只能憎恨我自己。然而我已经四十一岁了,满打满算总共也就再有三十年活头,我憎恨自己又能怎么样?所以,我就心甘情愿地在这总务处里面,在‘堂君’大人的手下,苟活一天是一天吧,哈哈!说我是‘杨揦子’我就是了,又能怎的?这么或者,咋的也得比在牢里蹲大狱的那些人强吧?”“那你这个‘杨树揦子’的恶名,到底怎么来的啊?”秦苒眨了眨眼,又问道:“难不成,你睡了谁家的姑娘、妻子或者情妇,她们里面有在市局的?”“嗯。郎兴民前局长有个初恋女友,名叫邹玫的,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邹玫……这不是‘大先生’故意消失之后,接替他当重案二组组长的那个女人吗?她在市局的时候,我还在……”说到这,秦苒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s舌头打了一下结,缓了十秒之后才说道,“我还没来市局呢。她怎么了?难不成……”“她给省财政厅童远辉前厅长,当过这个。”说着,舒平昇抬起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并用大拇指握在中间三根手指之前。
“我的天!她……这……上峰们的初恋女友,可都够可以的哈!”秦苒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并非这样想;在她心里出现的,却是自己曾经跟这位邹前组长一起脱下衣服之后,在各种场景之中,与根本数不过来的那些个男男女女鬼混的画面,而在那些画面里,还经常会出现另一位副局长的另一位、现在在安保局当差的初恋女友。
想了一会儿,秦苒才从那些淫欲横流的画面中回过神:“那你这个外号,是她给你取的?”“对的……那女人也是真有意思。郎前局长被暗杀的时候,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童远辉被抓落马的时候,她也跟没事儿人一样;我出狱了,认识了卢彦,他帮着牵线让我跟从了‘堂君’,‘堂君’又把我带进总务处了,那女人倒是炸毛了。她没敢去省厅告状,没敢在局里闹事,只好把我的事情在局里扇乎得一度无人不知,然后她就辞职了,跑到南岛开旅店去了。”“我之前听说她辞职是因为身体原因,还以为……”“呵呵,滑囊炎是么?那又不是什么顽疾。她辞职就是因为我……她老公倒是真不知道她和我、还有跟童远辉的事情,那男人是研究飞机动机的,两耳不闻天下事;我估计,那女人是害怕了。”“那她可真够没品的。”秦苒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舒平昇的膝盖,“我作为第三人,听这件事觉得其实没啥,但是,这事情不伤人但是恶心人。的确是挺没品的。”舒平昇低着头,连连叹了三口气,才又开了口:“其实她骂我这个外号,我想应该也不完全是因为她害怕……我自己其实也一直不敢面对一件事:在监狱里,看着铁窗,我其实挺不甘心的,明明是想要达,结果却落下个身陷囹圄;我不想我一辈子都在牢里度过,所以,我在被审讯调查的时候,为了自保,我把我知道的一切,跟国情安保的那些人全吐出去了……要不是因为这样,最后算作主动悔过加立功情节,其实我应该监狱里待到今年的。”在听着刚刚舒平昇的讲述时,除了被字里行间若有似无的淫靡故事挑逗得脸红心跳之外,秦苒大部分时候的神情都是平静的;但是在这一刻,当听舒平昇说他为了给自己减刑,而出买了他人,秦苒的眼神突然有些条件反射式地变得凌厉起来。
“你这是在背叛。”秦苒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冷淡。
“我不否认,呼……”舒平昇叹息道,但他并没有察觉到秦苒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他低着头,颓丧地看着自己双脚间的地面。
“你不是说,你没参与过那些核心的事情么?那你又拿什么去供述呢?”“我刚刚不是说,那些官僚们的秘密,早晚都会跟自己的情人、老婆们那里失守么?而他们的情人们和老婆们,也都在我这,把她们所知道的一些东西说给我听——不然的话,在床上除了彼此夸赞‘你鸡巴真大’、‘你屄水真多’以外,还能聊些什么?”舒平昇嘴上聊着露骨的言语,可他的脸上,确实一种带着扭曲的懊悔,“我……其实从出狱到现在将近八年多,我每天都活在一种纠结当中。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说出去了以后,还算是造福了国家造福了社会;但另一方面……我清楚我自己是在背叛,那些曾经跟我朝夕相处、招摇过市的家伙们,全都被我卖了……这么些年了啊!在这么两种状态下,我越活越迷茫,越活越没劲……我真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告诉我,我到底做的是对是错:如果我是对的,能不能夸夸我、给我鼓鼓掌,哪怕是拍拍我的肩膀、跟我握握手;如果我是错的,那么,我被骂、被打,甚至被杀都好,而不是让我活得像别人眼里的松毛虫一样讨人厌、扭曲、又无时无刻不在挣扎……唉!”舒平昇低着头,闭上了眼睛。
秦苒看着面前这个一下子变得如此脆弱的男人,她的心里,也变得十分矛盾。
她其实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舒平昇的事情——或者说,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除了那个宏光公司的不起眼的大学生马仔张霁隆以外,还有一个人,在进了监狱之后,向国情部跟安保局供述了一大堆与政变相关的口供:这个人的供述,按照自己那位在安保局的好友的形容,可谓相当笼统,但是,国情部、安保局与市警察局在当时组成的特别调查组却根据这份口供,揪出了一大堆再一次联合逮捕行动当中漏掉的政变份子,并挖出了一大堆证据、军火及炸药等危险品,还有大笔大笔的赃款。只是秦苒一直就没把当初招供的人,跟舒平昇对上号。
“不可饶恕!”一声热悉又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秦苒的耳畔响起……不可饶恕——这四个字,像一个鬼混一样,在秦苒的心头纠缠了十年。其实,她和舒平昇一样,这么些年的日子也一点都不好过。她想忘记自己过去的一切,唯独这四个字,在她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不可饶恕!如此一来,咱们是不行了……可是你们记着,今后,只要有人能接近那个名叫张霁隆的,还有另外一个在监狱里嘴上没把门儿的王八蛋,不管何时,只要是能找到机会,就三个字:杀无赦!”眼前浮现着自己那位“阿爹”在说这些话时候的狰狞面目,秦苒便顺着那句话,将自己的双手放在的舒平昇脖子的一左一右,而且,还下意识地扎开了自己的掌间虎口……“——杀无赦!”秦苒急促地喘着粗气,狠狠地咬着牙,并闭上了眼睛,两个上肢也不禁开始力……“呃……小苒?”等舒平昇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却现自己正被秦苒托起了肩膀,然后紧紧地抱在了她温暖又软绵绵的怀中。
一瞬间,两行不争气的热泪,便顺着舒平昇的高颧骨,滴淌到了秦苒身上,晕开在那崭新的衬衫布料上。
看来自己,是真的不再年轻了。
——一时间,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在心里对自己说的,竟然是同一句话。
舒平昇从进入青春期之后,他似乎就没再流过一滴眼泪,哪怕是自己在进了监狱后,父母唯独的一次探视,家人在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并且跟过一帮女人淫乱之后,轮番对自己批判咒骂一通之后;哪怕是在监狱里听说父亲在单位因为自己的事情被下属气到心脏病去世,母亲又紧接着得了痴呆症,却没人照顾以后——尽管这些事,确实是舒平昇对政府招供的最主要原因;哪怕是自己出狱,拿到了一纸离婚协议,并且在前妻和律师的咄咄逼人之下,自己不得已签了字——呵呵,想到这些的时候,舒平昇才记起来,原来自己竟然还结过婚,而且应该还有过一个女儿,只是自己从来都没见过那孩子,前妻也没允许过,后来也干脆断了联系。
自己的前妻,其实是个挺好的女人,可她是做什么的来着?哪家医院的护士长?哪所学校的老师?唉……而秦苒却在抱紧舒平昇的时候,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