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妈妈都没有明确告诉过我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可我不傻,她一向用“失心疯”来指代他的精神疾病。
“今年又犯病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真是无法治愈吧?”——这是她的原话。
不久前白志强袭击狱警导致对方重伤,因手段恶劣,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过去这么多年,没听他说过想要见我,现在又为什么要见?
妈妈让我好好想一想,无论见不见她都支持我的决定。我低声说“好”,她让我安静思考,很快退出了通话。
池易暄很快也退出了,好像从未来过。我捧着手机坐在飘窗上想了一会儿,依然没想起来太多与白志强相关的过往,于是往聊天框内输入了四个字:
我不想见。
还未发送,手机震动一下,池易暄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你要见他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我呛他:你能有空?
他说:有。
难得他愿意和我说话,尽管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开口是出于同情。
我盯着那个“有”字看了一会儿,将那条尚未发送给妈妈的消息改为:那就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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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的执行期限为七日。接到妈妈电话的当日,我就买好了第二天的票。当我向池易暄发去行程截图,询问他想想买几点的高铁时,得到的答复是:你买你自己的就好,我后天再回去。
他想要与我错开。
为什么?
我呆坐在电脑前,内心涌出的情绪叫后悔。
我突然后悔要去见白志强。池易暄说要陪我,连高铁上几个小时都无法忍耐。哥,对你来说就这么煎熬吗?那你为什么又假惺惺地说要陪我?
没有观众的场合,他一点都不屑于浪费表情。等回到家里,站到爸妈面前,他又要怎样表演?
我回了两个字:随你。从衣柜里随手拿了几件衣服装进书包。
第二日便和黄渝请了假,他听说我家里有事,爽快地批了我的假。
从高铁站出来,再乘坐地铁回到家中,发现门口的桑树长出了新叶。妈妈已经为我将房间收拾干净,她知道池易暄也会回来,甚至提前为他把气垫床充好了气。
我将书包放到书桌上,无意间瞥到我和我哥小时候的生日合照,它放在这里好多年,我们从未碰过,每次回来玻璃上都干干净净,是妈妈一直在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