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一个来自台湾的包裹。
他稍微想了一下,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跟老王订了什麽。不过他订的东西太多,自己也不记得了。也说不定,老王找到什麽有效的新玩意儿,送来给他试试看也说不定。
摸了摸口袋里的护符,他很有信心的打开了包裹。身为养蛊人,他拥有最好的防护措施。这是一个来自云南的古老护符,他拜师学蛊的时候,由他的老师交给了他。
打开来,是一个玻璃罐子,养着一只雪白的蜘蛛。
他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蜘蛛蛊。这是他第一个使用成功的蛊毒。这种雪蛛非常难得,他花了六十万才得到一只珍品的卵,这价钱甚至可以买一到四楼的公寓了。
但是这种别名“女郎蜘蛛”的雪蛛,却是蜘蛛蛊的绝品。或者你可以说,这是一种非常被影响的妖怪。许多雪蛛附入人体成胎,终生和人类无异。养育他的人的心念,让这种没有主见的妖蛛成圣或入魔。
很有趣的小东西。在她的眼球上划开小小的十字,将这个卵放到她眼球里,成为一个很好的器皿。
一个女人和一只蜘蛛的牺牲,让他的事业成功,也让许多入住者一帆风顺。从经济效益来说,真的非常划算。
“老王哪里弄来的?”他很感兴趣的拿着把玩,看着雪蛛柔弱的在玻璃罐子里滚动挣扎,该用在什麽地方呢?他的心热切起来。
等不到下班,他兴致匆匆的回家。他第四任的妻子还躺在酒窖里,靠着维生机器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说不定还来得及。在她还没断气之前,说不定还可以拿来喂养这只雪蛛。
反正她的丧礼已经举行过了,名义上,她已经病故。
当他在酒窖里忙着准备的时候,没有留意到,应该紧封的玻璃罐子,无声的碎裂,里头的蜘蛛不见踪影。
“…这都不是真的。你没有娶别人,你只爱我一个。”他感到背後有着冰冷的呼吸,一张光滑又霜凉的脸孔依着他的颈子,“你不是要来接我吗?我好冷、好寂寞…”八只纤长的手臂紧抱着他,“亲爱的…我疯了。我一直怀疑你对我不忠。
没有这回事,对吧?我只是精神分裂,所以才误以为你害死我。没有这种事情,对吧…?”
他全身都僵硬了。慌着伸手进去掏护符,发现护符早就结成冰,他一拿出来,就脆弱的碎裂成粉末。
他不敢回头。整个脑子乱成一团,所有的预防措施和应变手印通通想不起来。霜冷的呼吸不断的吐在他脖子上,让他像是灼伤般的刺痛。
“亲爱的,你怎麽不说话?”娇弱的声音渐渐凄楚、高亢,“为什麽不说话?不要让我生气,不要让我生气~”最後的声音像是撕裂般的惨嚎。
临终前的惨叫。
他颤颤的开口,呼出浓浓的白气。“是呀,其实我时时刻刻想着你…你只是精神分裂了,所以不知道我常去探望你…你不记得而已。我想接你回来呀,但是你的病还没好…”
没事的。他强自镇静。这是女郎蜘蛛易被影响的天性,复制了初任妻子的记忆。
他可是养蛊人,还怕自己养出来的蛊物吗?
“你乖,不要这样缠住我。”他哄着,“快来,我帮你准备了食物,你吃了这女人病就会好了…”
他的语气,还是这麽的温柔体贴。
就算是在撒谎,也是这样的温柔体贴。“…你骗我。你骗我,骗所有的女人。你骗我们…”她哭了,每一滴泪一流出眼眶,就混着血落地成了冰珠。
掺着血的粉红冰珠。很美丽,也很凄厉。
趁她哭泣的时候,他点燃打火机,把火扔在她身上。她尖叫着跳开,看到那只混着女人肢体的女郎蜘蛛,他铁青着脸要逃离酒窖。
但是他却无法移动。地板伸出了好几双女人的手,紧紧的抓着他。“为什麽这样对待我,对待我们?”女人腐烂或半腐烂的头颅从地底冒出来,“你不是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