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和我,”殃心不在焉的说,“就是介于人类和殭尸之间的东西。我们被感染了尸毒,开始腐烂,却没有死。说起来我们自由度最大。想用人类的方法修炼,虽然不成正果,上百年不成散仙,也是大妖;若是顺从食欲吃人,也比智能残缺的殭尸修炼得快,说不定戾气够了,还能修成金毛吼。这可是仅次于圣兽的强大妖兽呢…某只金毛吼还是神明的座骑。”
她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妳想选哪条路?”
娜雅奇怪的看她一眼,“我是人类。哪条路我都不要选。”老师的口吻让她不安,她试探性的问,“那,老师,妳选了哪条路?”
“哼哼,”殃冷笑几声,“我若选了什么路,还会放着让脸一副鬼样?都太麻烦了,我不要选。”
她用一种散漫的态度训练娜雅,坦白说她并不是个好老师。她总是带娜雅去“出任务”,巡逻整个城市,教她怎么使用鬼眼。给娜雅一把刀,教她怎么砍掉殭尸的脑袋,然后就在一旁拄着拐杖,揉着疼痛的腰,抱怨自己年纪大了。
好几次娜雅险些被凶恶的殭尸杀死,她还是在一旁看着,要娜雅别撒娇。
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娜雅从不知所措的惊慌中,渐渐冷静下来,从生疏到娴熟。
她渐渐的能够独立作业,无须老师在旁边看守。
殃漫不经心的夸奖她。“妳知道的,我不觉得可以拯救世界。但这城市是咱们的地盘,总不容其它殭尸在这儿打猎,妳说是吗?吃不吃是一回事,地盘可不能随便给人。”
娜雅皱了眉,“…老师,妳说得像黑社会似的。”她不喜欢地盘啊,吃不吃的。
“而且我是人类,现在是,将来是。”
殃点了点头,望着她,若有所思的。“其实呢,我并不想收弟子。”短促的笑了一下,“第一次看到妳,我想干脆的杀了妳算了,省麻烦。”
娜雅瞪大眼睛。
“但妳倒很知道自己是谁,想做什么。很难得,这很难得。或者说很笨。”殃笑了,只有半边脸有表情,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冷笑,“但我找妳这样的人很久了,孩子。我希望妳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她小心翼翼的问。
“若我死了,把我的头砍下来。”殃吃力的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走向房间,“别让我醒过来。妳知道我有洁癖,别让我死后还丢人。”
“…好。”娜雅呆了一下,“老师,若我先死…”
“我会把妳的头砍下来,妳倒不用担心了。”殃走回房间,关上门。
娜雅坐在客厅里发呆了很久,拿出锋利的刀擦拭着。只有在家里,她才敢穿着短袖走来走去。
她的左臂干枯,手肘见骨。怎么看,都不是人类的手。
“我是人类。”她喃喃的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我是人类。”
她走到冰箱,拿出一罐鲜红的液体。这是血浆。老师要她每天喝一点,不要过度压抑食欲。压抑过度等爆发的时候,她离殭尸的道路就很近很近了。
她喝了一口,嘴角渗出一点点血。忧郁的望着夜空。
即是现在她有能力反抗、甚至杀死殭尸,她依旧会让恶梦纠缠着。那可怕的脚步声,依旧用种无声无息的方式,改写了她的命运。
(第二部完)
娜雅讲了很久的故事,那女孩呆呆的望着她。
“…真的吗?”她退缩了。
“真的。”娜雅脱下长衬衫,拿下手套,露出干枯的左臂,“这就是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