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
也是在认识她以后,我们的早餐通通都是西式的,虽然尽力想花样,但土司能够
有的变化就那么多。
连续吃了一个月,柏人终于开口了,「那个…」
我马上跳起来,「我就喜欢吃土司,怎么样?土司很好啊,看你要夹什么都有,
你觉得不好吃?不会啦,土司本来就要这样平澹没有味道…」
他看了我一会儿,冷冷的眼睛出现一丝困惑,「我只是想问,橘子果酱放在哪。
」
我红了脸,开冰箱拿给他。
我知道小薏的麵包不好吃。土司还算是当中最像样的,但能做得这样平澹无味,
也很不简单了。她的生意很差,但每天,还是很认真的做麵包。
「以前都是爷爷在做的,」她一面揉麵团一面苦笑,「我只要好好读书就可以了
。但他突然过世…」
几乎没有见过面的亲戚像是秃鹰一样闻风而至,到法院声请他们应有的权利。他
们拿走了老爷爷的积蓄和小薏的学费,只留下麵包店给她。
「…卖掉麵包店,继续唸书,不好吗?」我垂下眼帘,觉得很难过。
「这是爷爷的梦想欸…」她小声的说,「爷爷辛苦一辈子的店欸。我会继续努力
看看…」
我以为撑不过去的麵包店,结果还是撑了过去。毕竟这家店离学校这么近,来往
的师生多,附近的游民突然都匿迹了,女学生也不再绕道而行。
而且小薏的手艺也进步很多,当然有些比较困难的糕点,还是得去别的店批回来
卖。
「幸好他们没抢去这个…」小薏抱着一本练习簿微笑,「这是爷爷的笔记呢。」
我喜欢她充满勇气的笑容。每天我会提早出门,去麵包店帮忙,下课后会在她店
裡流连一下,因为学生都放学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大约六点多,我该走了,
她会递给我一条土司或是几个麵包,代替我的打工费。
这个时候,我会特别的高兴,但也特别的难过。我递出的三明治,她递出的土司
。这样的时代,安稳和和平背后总有动盪不安的恐惧。
这样的安稳可以持续多久呢?
在这样的感伤中,天气越来越冷,而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
这一天,特别的冷。大家都想要抱个刚出炉的麵包暖手,所以生意特别好。等忙
到一个段落,也快七点了。我拨电话给柏人说我会晚点回去,等挂上话筒,看到
小薏紧张万分,满脸期待的望着窗外。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森冷的气息蔓延,连普通人都忍不住缩着脖子
走避。
「沙拉麵包。」他开口。
小薏赶紧去拿了一个,声音不断颤抖,脸孔红得跟桃子一样,「二、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