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夕从前居于深宫,娄贵妃是什么人,只怕她了解的比窦老太太和洛氏还要清楚。
娄霖灵原本出身在涿郡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家,能得惠帝喜爱,一跃为妃,除了因为她娇颜善媚,还因能唱的一手好小曲,至于是不是宫人们私下里说的淫词艳曲就不知道了,但是每至良宵红绡帐里,玉骨冰肌,婉转莺啼,又哪能不一举俘获圣心,常宠不衰。
加之娄家也争气,娄贵妃的父亲娄真镜如今在涿郡做太守,每年盐铁赋税上交国库都是万金之多。娄贵妃的弟弟娄霖义入京后也只在惠帝身边做了个散骑常侍,惠帝曾亲口夸娄家是忠义之臣。
是以,娄霖灵升做贵妃后,再不肯让人提及她昔日唱小曲博取圣心之事,一味只是请辞赋大家写了唱词出来,日日在宫中吟颂雅乐以娱君王。
而颐华郡主,则是幼年时便以一曲《国颂》技惊四座,论琴艺东都无人能及,那才是真正的雏凤清音、大雅正声。
这次排演彩戏,娄贵妃倾力相邀,无疑是抱了借颐华郡主声名之意。
「祖母,不如让我与母亲去看看未来嫂嫂吧。」浅夕大眼扑闪,忽然开口提议。
「小滑头。」哑然失笑,窦老太太手指在浅夕鼻尖一点:「这可不是惦记着玩儿的时候,贸贸然去了,不给亲家帮忙,反要添乱。」
「可是,如果我们不去,怎么知道华姐姐她为什么不愿意入宫呢,又怎么知道咱们能不能帮上忙呢。」浅夕偏头,满眼清澈。
第35章两全其美
窦老太太一愣,又倏地笑道:「夕儿说得有理。」
转头看向洛氏,窦老太太眉眼释然:「不如你就带着夕儿去一趟国公府,咱们闷在家里瞎猜也是干著急,亲家那里到底是什么缘由僵住了,靠下人也不好传递。你们去看一看,就算帮不上忙,亲家心里也舒坦些。若是回来想到什么好办法,你再悄悄给娄夫人去个信儿就是。」
洛氏满眼的欣喜不可置信,窦老太太又叮嘱了许多镇国公府的状况,才让她们母女二人自去准备。
施施然端了茶进来,递在老太太手上,管妈妈小声取笑道:「放了权了?不怕大夫人出去耍脾气、使性子?」
窦老太太头都懒得抬:「钦儿是她的命根子,凭她去哪里闹,也不会闹到亲家家里去。再说,你瞧见她今日的打扮么?一个人若是十多年的习惯都肯改,说明是真转了性子。」
「嗯——」管妈妈拉长了调子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再说了,」窦老太太一叹:「长孙媳妇明年就该过门了,还真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一直不露面不成。」
另有一句窦老太太没说,严氏家当得久了,已经开始掉以轻心了,现在捧了洛氏起来,也好警醒警醒这个当家的二媳妇。
回到闲听苑,洛氏坐在房中呆着眼,顾妈妈唤了几次,她都没应声。
今日老太太放话许她去见亲家,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洛氏自己更清楚,这几年她连娘家都羞于回去,更不要说幻想着跟亲家走动。
老太太凭什么这样信她,难道这些年真是自己把事情做到了绝处?
一直以来,洛氏都觉得是夫君多情不专、宠妾灭妻,觉得老太太偏心儿子、偏心自家人,觉得严氏毒妇心肠老太太居然也能扶她做当家人…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失望、愤懑。
难道这些其实都是她钻了牛角尖,才把自己的路愈走愈逼仄?
正如顾妈妈所说,十年了,夫君也没有再收过房。一个柳姨娘搬去庄子上,到死也不曾回来过一次;一个韩姨娘孤身住在北边的菡萏斋,自打秦修言搬去前面南苑书房,她也就跟死了差不多。
猛然扶了额头撑在小几上,洛氏忽然觉得自己错的很离谱。这些个公侯世家,甚至普通的富贵门户,哪个不是妻妾成群?自己的丈夫却一个人住了几年书房,身边连个知冷疼热的人都没有;婆婆那里她也是从不关心,还心存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