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着浅夕微湿的鬓发,慕容琰好一番缱绻不舍,才送了浅夕下船回宫。
浅夕自梦醒,便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回去桐花殿,才勉力强打起精神,微笑了应付诸人。
饶是如此,秦月澜还是看出了端倪。
犹豫再三,夜间秦月澜炖了两盏安神的莲子羹,送来浅夕寝殿。
浅夕果然在窗下歇凉,眼中毫无睡意。
「帝姬晚膳没有多吃,我担心你饿着,让人做了羹送来,帝姬好歹用一点儿吧。」
「澜姐姐。」
低低一声呼唤,秦月澜就觉出了浅夕的无助。
「帝姬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秦月澜试探。
浅夕默然摇头,看着桌上香甜的莲子羹也毫无胃口。
有些担心,秦月澜故作轻松笑道:「横竖也是睡不着,就来跟帝姬做个伴儿。可不许嫌我!」
说着,人便去了凉榻上,斜倚在竹夫人上轻摇团扇。
秦月澜哪知,这种时候,浅夕又怎会嫌她。每逢迷困难解,浅夕总是盼着能有亲人在侧的,不然她会觉得自己要迷失在癫狂之中。
今日午间的那个梦,绝没有那么简单!虽然她现在已经记不太清,可是梦境里的感觉,跟她毁颜之后,梦到黑沙云沙、梦到自己重生的来龙去脉时一样真实可信!
这一定是在兆示着什么!是提醒,还是警告?
还有那个孩子…浅夕忽然一阵揪心的痛。
「澜姐姐,你说梦能当真么?」不能呼吸,手悄悄攥住身侧的衣襟,浅夕突兀的问。
「梦哪里能当真,」秦月澜见她肯说话,便支肘侧身笑道:「我自小做梦皆是反的,有一回好容易做了好梦,母亲去找外院的六奶奶解梦,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浅夕转头。
「结果,六奶奶说,梦也是有讲究的,我那个好梦怕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故意诱小孩子出事,让我母亲将我关在屋子里,十天不许出来。」
「然后呢。」浅夕不禁被牵移了注意,好奇起来。
「我哪里肯,第二天就跑了出来,结果真从回廊上摔下去。若不是母亲添了人手看紧我,一把将我拉住,只怕就要磕得头破血流了。」秦月澜团扇半遮了脸轻笑:「现在膝盖上还留着个印儿呢,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真地都是反的么?
仿佛得到了一丝安慰,浅夕悠悠起身,扶窗而立。
窗外夜色静谧,万籁俱寂,莫不美好,浅夕又想到了那张粉团团的笑脸…可孩子总不会也是假的吧!
脸颊微热,心中生出莫名的希冀,身后秦月澜已经笑道:「帝姬可是做了什么梦?不妨说出来我给你合一合,那件事之后,我跟着六奶奶学了解梦,很准哦!」
「呃,」心虚语塞,浅夕尴尬回头,结结巴巴道:「没什么,不过是梦见许多鱼儿罢了。」
「许多鱼!」秦月澜眼前一亮:「是大鲤鱼么?」
鲤鱼?浅夕只记得莲动鱼影,哪里知道是什么鱼…
「这,这个,有关系么…」浅夕纳闷。
「当然有关系了!」脸上都是狡黠的笑,秦月澜已经忽的坐起,一本正经道:「若是鲤鱼,那便是胎梦了!帝姬是想嫁了吧!哈哈哈…」
「腾」得脸红似血,浅夕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一般,慌乱无措,也顾不得那些纷乱的情绪,欺身过来,就去捂秦月澜的唇:「充媛再敢浑说,你这桐花殿我不住也罢!」
「是是是,是月澜浑说!」秦月澜只是不想看浅夕黯然神伤而已,现在见她释怀,还有心情与自己笑闹,忙闪身告饶:「不过鲤鱼入梦真是胎梦不假,但,帝姬云英未嫁,就另作一说了。若是帝姬想知道,我便差人去问一问六奶奶…」
「不必了!」浅夕松手背过身去,眼中坚定。
兆示也罢,警示也好,她都不会退缩,就算真有风云色变的那一天,她舍了性命,也会保护好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