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浅夕眨了眨眼:「热茶就行,要淡些。」
「好,」慕容琰起身出去吩咐了茶,进来复又试探:「可还想吃些什么?」
糖糕还含在口中,浅夕眼神闪烁,不明白自己明明就是「兴师问罪」来的,怎么净绕在吃上头下不来了…可是现在,她真的很馋、很饿。
「想吃…奶酪核桃酥,」瞥一眼窗外毒辣的日头,浅夕不无遗憾:「这个天儿,怕也难有。」
慕容琰想了想:「酸奶酪的可使得?」
酸奶酪的核桃糕!浅夕眼睛都亮了:「王爷这里还有这个?」
「大膳房里有西北带回来的厨子,做这个有何难。」慕容琰挽唇微笑,他本意想说「家里有」的…到底不忍坏了浅夕刚好转的心绪。
浅夕哪里注意到这些,只是咽着口水点头。
气氛变得如刚出锅的红糖糕一样,柔暖而甜蜜。
浅夕倚在慕容琰肩头闷声问:「这次狄戎犯边,王爷要出征么?」
还不待慕容琰说话,浅夕又揪了慕容琰前襟仰头呲牙道:「不许瞒我!」
握着浅夕的手,慕容琰低头,眸色认真:「出征倒未必,总要去瞧一瞧。」
浅夕脸色暗了暗,泄气道:「王爷在担心代凉,是么?」
知道瞒不住她,慕容琰微微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若只是些小狄戎鞑虏犯边,固然不足为惧,也无需慕容琰亲自去征讨。但代凉与大燕是世代友好的邻邦,倘若真是搅进去了,就务必要把真相弄清楚才好,否则便会是两国日后外交中的极大隐患。
到底不是去领兵打仗,浅夕稍稍宽心。以慕容琰的智慧和威望,又有先帝御赐的临机专断之权,处理这等事,应该不费多少功夫。除非,代凉是真的背后捅阴刀,要和大燕决裂!
这种可能性,大概比天降红雨的几率都小。
「莫担心…」看着浅夕螓首半垂,不生气也不吱声,慕容琰越发爱怜,不知如何是好。
浅夕却低头红着脸,半晌才将一直交握的手从衣袖中伸出来,将一只玲珑的小荷包系在慕容琰玉佩上。
瞪大了眼,慕容琰呆站着一动不动,莫名看着浅夕的动作,仿佛眼前的人不是浅夕一般。
待浅夕替他系好了荷包走开,他才瞧见一只不过银角子大小的荷包上,绣着双面的同心如意结,花样虽简单,针脚却精细非常绝不是内务府里的东西!
「夕儿,这是…」
「自是我亲手做的,已拿去佛前祈过福。」浅夕咬唇别扭,仍是小声道:「王爷此去,小心为上,早去早回…」
疑心渐重,慕容琰眼中浮起厉色:「宫中到底出了何事?」
「啊?」浅夕听得慕容琰声音不善,抬头愕然。
脑中闪过那日沈赫璋与浅夕密谈的样子,慕容琰眼神微晃,双手扶了浅夕的肩,温声哄诱:「夕儿,你我夫妻一体,还有什么不能说?这些日子,本王宽纵你的还少么,何事还要隐瞒!」
「我…我何曾要瞒你了…」仿佛被戳中痛脚,浅夕猛地扬声瞪住慕容琰,末了到底还是底气不足,挣开退去屋角,低头嚅嗫道:「我这不是来告诉你了么?」
「…」
慕容琰才不信浅夕如此反常,内中会没有隐情。
静默不语,目光深沉威仪,在这等灼灼注视之下,浅夕反被激得果决起来,一昂头口齿清楚道:「妾的瑞宅里早已备下十里红妆,王爷此去既无战事,不该早些回来迎娶么?」
毫无铺垫的突发状况,慕容琰一时难以消化,生生被浅夕的话噎住,回味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这是在催着他赶紧求娶么…
仿佛觉得脑门儿被什么东西击中,绕是泰山崩于前也临危不乱的人,此刻也有些失却了判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