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后一听见「不见了」,心里就咯噔一下。心道:如今封妃大典都已经举行了,帝姬总不至于这个时候落跑吧。
这里只有皇后知道帝姬封妃是被算计就范的,看穆太后面露忧色,便道:「从郁妃离席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来时辰,何至于就说什么『不见了』!不过,找还是要去找的…」
话没说完,永乐宫里的小宫女芳玉匆匆出来,到了穆太后轿辇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穆太后不动声色,就朝赵后吩咐:「先回宫!」
赵后住了嘴,点点头。
众人见这情形,就都步行跟在后头。
进了长乐宫,远远地抄手游廊上悠然坐着一人,柔裙低髻,温婉清丽,正是浅夕。
柔妃一见,眼中就冒出火来,庄娥顿时心塞不已。
赵后忍不住就挽唇冷笑。
帝姬才初封妃,她们一个个就这么急不可耐,想寻人短处。结果呢,还不是被人家四两拨千斤,轻易化解了,好端端坐在太后宫里。
「太后万安,皇后娘娘万安。」浅夕一脸寒色,上前见礼,对柔妃、庄妃却视而不见。
徐嫔隐约觉出气氛炙热,率先深蹲福礼:「郁妃娘娘万安。」
浅夕微笑:「徐姐姐有腿疾,不必如此多礼。」
一冷一热之间已有亲疏。
赵后不欲将事情弄得太难看,盈盈笑道:「看来有孝心的不止臣妾一个,郁妃,太后身子不适,要有劳你服侍了,前头本宫还需过去照应一二。」
言语间,显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浅夕本就心境不佳,懒得与这些人掰扯,当下上前扶了穆太后,不置一词。
穆太后哪里能瞧不出其中猫腻,不过想着给这阖宫嫔妃留一线颜面罢了:「哀家乏了,你们都随皇后去吧,没得在哀家这里一惊一乍!」
说到最后一句,穆太后脸上已是隐隐愠色。
庄娥低了头,柔妃犹如千斤之力打在棉花堆里,有说不出的郁闷。
此刻,再追究浅夕为何会出现在太后宫中,还有什么意义?浅夕既然能那么快从桂花林脱身,就算柔妃不甘到抓狂,也不认为自己还能在浅夕这里讨到任何便宜。
众人想法各异,却都一样无比挫败。
…
进了太后殿,周遭终于清静。
穆太后躺在碧纱橱里,望了浅夕幽幽道:「她们都走了,你巴巴儿寻到哀家这里来,所为何事?」
神色冷静,浅夕无法再如从前那样,亲昵地与穆太后相处,只是端坐在榻前锦杌上,徐徐道:「卿欢知道太后眼疾,前日遍阅古籍时,发现一种针灸正对太后之症。但是书上说,这针非金非石,取自天然,卿欢一直费解。今日宴会,看了一曲蝶舞,卿欢颇有启发,回宫再查阅针药秘典,发现果然有用蜂针、冰针灸穴的疗病之法…」
「所以,你就匆匆赶来告诉哀家?」
「正是,」籍口也被浅夕说得面不更色:「这针灸之法,可待明日令刘太医再行验证。卿欢还另学了一套推拿之术,可帮舒缓太后眼周气血,通经助眠,太后可愿让卿欢一试。」
明明是征询的意思,话中却没有半点征询的语气。
穆太后凝住浅夕半晌,叹息道:「哀家的病你都知道了。」
「是。」浅夕无需遮掩。
「所以…」
「所以,卿欢才没有怨恨太后,答应留在宫中。」
「放肆!」不期然听到这样的答案,穆太后猛地干咳几下,怒目看着浅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