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敢!」
话音未落,芳怡出掌如影,只听劈里啪啦一阵响,单儿吃惊愣神的工夫,芳怡三十下已经打完。
两腮绯红如火,鲜血从庄娥嘴角两端隐隐渗出。
「娘娘!」单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琼花已经召来宫人,一把架起她们主仆,拖出桐花殿,扔在宫门外。
宫道冷硬,庄娥一声闷哼,跌在地上,口中鲜血声声滴落,染红了眼底恨意。
「娘娘快回去,奴婢拿冰给您敷一敷,不然肿起来,只怕嘴都张不开了…」
默然不应,仿佛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庄娥一任单儿拖拽,踉跄朝清漪宫走去。
又是冰敷,又是上药,忙活了半日,庄娥的脸颊还是如同吹气一般高肿起来,最后不止嘴巴,连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线。
单儿哭得泣不成声,心疼道:「她们为什么下这样的狠手,难道还想毁了娘娘的脸不成!她们的心怎么这么毒啊…」
庄娥眯着眼里闪了闪,又木然盯住灰灰的帐顶…
…
另一边,浅夕已经在后殿廊下哄好了宝儿,孩子又甜甜的睡了。
芳怡回来复命,琼花怯怯半晌,低声道:「庄妃娘娘素日也不这样,许是真的穷途末路,口不择言,娘娘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浅夕似笑非笑:「你是嫌我罚重了吧。」
「奴婢不敢。」琼花一惊,慌忙低了头。
芳怡冷冷道:「庄妃对娘娘微词已久,就算帮了她,她只怕也未必领情。圣人云: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庄妃心里早就怀疑娘娘,你真当她是来求救的么?娘娘打她是对的!」
琼花若有所思。
浅夕幽幽微叹道:「人必先自救,而后人救之…庄娥步步踏错,扶余没有希望了。」
脚步疲惫,浅夕收拾心情,悄声进了内殿。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处处充斥着算计与不信任,唯一一个与她姊妹情深的,也眼见得要缘尽。浅夕黯然心伤,什么心思都舍弃一旁,只想多陪她片刻也是好的。
内殿里,陈太医与曲婆轮流守着秦月澜。
浅夕进去时,秦月澜正朦朦胧胧睁了眼,曲婆便支了众人出去,留她姐妹二人说话。
「姐姐怎么不多睡会儿?」浅夕上前握了她的手。
秦月澜服了药,又得陈瑞针灸,体力竟是稍稍恢复了些,沙哑着嗓子,轻道:「我仿佛听见宝儿哭…」
「咦!你倒比我这个做娘的耳朵还尖,我方才在外头都不曾听见!」浅夕故作轻松,与她顽笑。
「没哭就好,」秦月澜无力笑笑:「那你这么皱着眉,又是为什么?」
「我…」浅夕下意识揉了眉心语塞。
「莫不是今日没见着王爷?」秦月澜有些紧张。
「当然见着了,」浅夕立刻否认:「我皱眉,只是担心姐姐。」
秦月澜无声微叹:「我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你也不会对我说真话了。」
「我说的是真话姐姐!」浅夕忙道:「王爷的亲笔信姐姐也看了,他何时骗过我?姐姐便是不信我,也该信王爷不是么?」
睫毛轻颤几下,秦月澜笑了:「我信。」
一句「我信」,听得浅夕泪下如雨。人之一生,得几人能义无反顾对你说这两个字,她有幸交到一个,却又这般福浅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