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拿浅夕说事儿,陆昌最知王爷与王妃是何等的情路坎坷。旁人也许不信,可陆昌却已经深切感受到,自家王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错失佳人,王爷一定会变身杀神,倾覆天下也说不定!真到那一天,血流成河,大燕国会被王爷弃之如敝履,再也不屑守护!
耳边全是浅夕长、浅夕短,慕容琰近乎疯狂的眸子,找回些许理智:「夕儿的下落无需再四处查找,惊了劫她的人,夕儿反要受累。如今她身怀六甲,最要紧不能动了胎气。先放他们走…」
起初陆昌还连连点头,听到慕容琰说放那些劫匪走,不禁愕然张嘴:「王爷,这…这是为何?」
话还未说完,慕容琰已经霍然转身,朝帐外寒声令道:「众将入账议事!」
「王爷,不可,不可啊!」
陆昌惊呆了。
为了不挑起战火,三国为疆界划定事宜已经和谈数次。但是现在召集将军们,那就是要再动干戈啊!
王爷这回果真是气狠了么?陆昌急的直跳脚,众将却摩拳擦掌,喜笑颜开。
在这些草莽赤子的心中,魏国是他们用命打下来的,要有人敢叽叽歪歪,他们就敢再打得他服气为止,和谈,和谈,谈个鸟!
…
转眼一月过去,夏天一步步走近,朝西北逆流而上的船只虽然行得缓慢,但是也终是驶入了代凉国境。
一路上风平浪静,又有两位经验丰富的妇人照看,浅夕每日只是卧床将养,渐渐恢复了红润了脸色。
这日,要换大船入运河,浅夕戴了帷帽被两名妇人扶上甲板。
浅夕只垂目静看脚下方圆丈许的水面,对于周遭其他一切概不关心。
灰衣死士已经无影无踪,周围来去活动的人,个个礼数周全,轻手轻脚,不问半声闲语咳嗽。浅夕撑着腰肢,吃力的朝船边走去,船只微晃,两名妇人托着浅夕的手肘,小心翼翼。
「还是我来吧!」
一双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扶住浅夕,两名妇人低头跪了下去。
浅夕不抬头也知来的是谁。
隔着帷帽,元看不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娇容,只看见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和她不惊不怒、诸事与她无关的神情。
心里没来由的气闷,元轻声低笑,下一刻便弯腰将浅夕横抱起来。
「你身子不便,朕抱你下船。」
男子的气息充斥鼻端,那是白梨的清冽和冷梅的高洁。
感受到浅夕手指握紧的紧张,元的笑意更深了。
软玉温香,佳人在怀,果真是每一个男人最人生称意的时刻。元不信,慕容琰再有滔天本事,还能杀到宁京来?身为皇族,为了红颜,他又真的能置大燕处境于不顾?
高大的御船劈波斩浪,顺着运河往宁京驶去,元直到今日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君临天下。
船舱华丽的轩阁内,浅夕已经梳洗一新,穿着宽松柔软的罗裳斜倚在美人榻上,持卷闲读。元步入船舱,就被眼前的一幕惊艳,软了心肠。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大度的人,尤其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他应该妒火中烧了才对。
但是此刻,看着浅夕娇软慵懒,就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地方,他竟然生出一种庆幸和幻想。幻想着不久的将来,她便是如此,腹中怀着他的孩子,懒懒躺在他身侧,带着满足的微笑与他分享新生命即将来临的喜悦。
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元一步步上前,坐去榻边,抽了浅夕手中的书卷。
「这等时候,就少看些东西,伤眼睛。」
熟稔的仿佛他们本就是夫妻,浅夕倏然一笑:「不看书能做什么,我都睡了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