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卉雀和兰莺将她盯得紧紧的,光盯着她有什么用。今天那个骚蹄子还不是抬举了郑宜华,把阖宫的人心都收拢去了!连公主也不曾预料到吧。
丽嫔狠狠地撕烂绣枕,眼中竟生生挣出泪来…
宫中的密报传递到舜阳王府。
公主的寝殿里,薄如蝉翼的白绢被一只极美艳的手揉捏到几乎撕裂,手背上,因震怒而暴起的青筋映衬着鲜红的蔻丹着实狰狞。
「你养得好女儿!这么多年都学不聪明。」白绢被狠狠地掷在冰凉的青砖上。
「清竹,她素来都听你的话…」
「光听话有什么用!」萝阳公主终于爆发,「但凡她有用一丁点儿用,我也不用连筠儿也送进宫去。真是和她娘一样愚笨!」
舜纯虽与崔氏没有感情,但是听萝阳公主如此咒骂,心中到底疙瘩。又不便与她争吵,只得负手背身立在窗下。
萝阳也气得扭身坐在榻上,正红的芙蓉裙长及曳地,年近四旬的她仍然美艳非常。两道英飒的修眉似要飞入鬓中,嫣红的唇如烈焰燃烧,大约洗净铅华后,那也是一张委婉清丽的脸吧,但是此时,她周身透出的只有至高无上的尊贵和威仪。
丈夫那副样子,萝阳如何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只是她着实恼恨,并不肯轻易服软。
榻上酣睡的孩子,似乎受了气氛的惊扰,不耐地翻身嘟哝。萝阳忙俯身去看,在孩子背上轻拍。这是她唯一的儿子,还不到十岁,就已是武可开弓搭箭,文能出口成章。
萝阳公主小心地拂过孩子宽阔的额头,眼神渐渐柔和。这孩子眉眼开阔,有舜纯的俊美,也有已逝景皇帝的英武。她放松了双肩,起身敛好帷帐,重新朝窗边的丈夫走去。
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将来终是要子承父业的。萝阳伸手挽住舜纯的手臂,一同进了另一侧的暖阁。
「宫中的事就先这样吧,那个齐姜的丫头在大晟没有半点根基,翻不起什么大浪,且让她得意一时。」
「那清竹她…」舜纯见萝阳先软了口气,哪里还会有什么埋怨。
「清竹有卉雀、兰莺看着,出不了什么差错。她不是那丫头的对手,少接触便是。」
舜纯忙点头附和,萝阳肃然道:「只是前朝的事,却不能再拖了,廷尉王左干必须速速解决掉。」
舜纯笑道:「夫人放心,王左干现在正困在那桩案子里,这回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他必定在劫难逃。」
萝阳也点了点头,舜纯又道:「宫中的事,我还是不放心。皇上的身子可是一日好似一日。」
「王吉符不是每隔两日就去给皇上请脉么。怎么,那毒又起了变化?」萝阳修眉一挑。
「变化倒没有,蚀龙根本不是凡力可以控制的。终有一日,不管是清竹还是灵药,都会无法缓解那种蚀骨的极痛。」
「那你还担心什么,还是担心齐姜来的那个丫头?」
舜纯点头道:「这圣药女到晟京也不过两月有余,就立规矩拢人心,动作频频,我担心…」
「担心什么!她不过是盯住了皇后那个位置。她还真以为,是齐姜来的就必能做皇后?小小一个贵人就敢在东宫狐假虎威,她真当后宫无人了!」萝阳冷笑道:「别看现在宋家那丫头偏帮着她,那是在利用她对付清竹。若是有一日清竹失势,头一个跳出来咬死她的,就是宋雪芙。」
舜纯踱出几步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她如此肆无忌惮,总该是有些倚仗的,荻泓那老头子山高水远,挨不上。夫人,你不觉得今日这道册封的圣旨下得蹊跷么。皇上可不是个胡涂人。如此宠纵,圣眷也太盛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