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顺便让杜蘅去给他瞧瞧鞭伤。」萧鸢不耐地挥了挥手:「皇上既然处处给建州留颜面,本王也没什么好不领情的。」
莫青连连称是,出去寻了杜蘅一道去看被关押的长史严良。
一连几日都闹哄哄的寿泽城,也终于面貌一肃。新拨划来的兵士和犯事的兵士,一道修葺着撞坏的城门及民居。原本占据着城外千亩良田的赵氏军团,也悄然撤走了。
寿泽郡守郑泰成依旧愤愤不平,但几次求见钦差大人都无果。后来张廉买了当地颇负盛名的草药凉茶送到郑泰成府上,郑泰成拿着这包下火的草药琢磨了半日,终于还是咽了那口忿忿之气。
不过三五日,撞坏的城门便修葺一新。
检视完毕后,郑泰成带了一队亲兵去接手那片被圈走的田地。到了地头儿,一应阡陌茅舍,都如从前,没有半分毁坏。田间的一座临时粮库外,守着几个兵士。
郑泰成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在此看管粮库,一并等候寿泽郡前来取粮的。郑泰成满腹狐疑,开仓清点之下,竟有粟米千石之多。赵氏军团悄然撤走,却又在此留下千石粮食,其意自然不言而喻。郑泰成大喜过望,忙命兵士推了粮车来,浩浩荡荡地将粮食运回寿泽城,前些日子,被赵氏军团驱赶追逐时,仓皇而逃弄丢的颜面,今日都又得了回来。
回城后,拨了部分粮食安抚受损失的百姓后,郑泰成便马上起草上奏,将寿泽郡的情形大肆渲染了一番,飞马呈报晟京。
元帝日日收着密报,皆说建州一切安定,没有兵祸之象,正心中稍慰,便接到了钦差张廉不辱使命的回报。说是懿王已然亲自惩治了犯错的兵士,修葺了城门,并已撤出圈占的田地,而长史严良正在回京述职的途中。元帝大喜,宣室殿中一片欣欣然。一场剑拔弩张的兵祸能这样结束,谁又能不高兴呢——除了那位一脸干笑的舜阳王。
丞相宋恒道则但笑不语,拈着髭须立在一旁,听着一众官员在皇上面前拍马溜须,说场面话。
忽然外头又有内侍来报说,寿泽郡守的上表也送到了。
元帝心中高兴,直道:「念。」
高福忙过去接了,当庭启了漆封,摇头晃脑地念。奏表里皆是郑泰成对元帝的歌功颂德,言辞之间,阿谀谄媚至极。一众朝臣都忍俊不禁,抿唇偷笑。
元帝正欲挥手制止,却忽然听见高福口干舌燥的念道:「懿王治下严谨,限令犯罪兵士五日修好城门,违者立斩。则,城门三日即修复如新。想来从前所说,懿王纵容属下乃是误传!懿王殿下更体恤我寿泽郡受惊之百姓,特以粟米千石相赠,以示抚慰…」
殿中的气氛陡然一转,所有的人都屏气聆听,面上俱是诧异之色。
第067章心悸症
懿王桀骜不驯,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恣行无忌。如今这般转性儿,实在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可那千石粮草又分明是事实。果然还是皇上的嫡亲兄弟么,心到底是向着皇上的。
一时众臣心中都有些振奋。宋恒道小眼紧眯,难掩苦思之色,舜纯的脸色却已然震惊难看到极点。
唯有静坐在御座上的元帝心中雪亮,这是懿王在给他回复,在昭示建州的态度。张廉在密报里说,懿王接了密函和信物没有任何回话。其实,这千石粮食便是他最好的回应。
一股暖热的力量在元帝心中涌动,迫不及待地赶回凝华殿,抱了初苒大笑旋转,直到初苒连声告饶,元帝才停下来。锢住初苒纤细的腰身,伸手抚着初苒温凉的乌发,元帝只觉得上苍似乎又重新眷顾了自己。
脸颊贴在初苒鬓边,元帝轻道:「建州那边的事已经圆满解决了,子珩,他果然如你所说,没有辜负朕的寄望。」
「真的么?」初苒心中纵然对萧鸢存了芥蒂,但是听了这样的大好消息却仍是欢喜。
元帝目光柔和,含笑道:「他不止平息了事端,还送去千石粟米补偿寿泽郡的损失。」
「是么!」初苒也有些喜出望外,她当然知道元帝欣慰的不是那千石粟米,而是萧鸢的心意。这是二人之间破冰的开始,起码教人已经看到了冰消雪融的希望。
元帝凝望着初苒清澈的眼,将初苒支楞着的小脑瓜按回自己怀中,温热的唇自然而然的印在她光洁的额上,自从知道了初苒与乐熠间并无婚约,元帝心中再没了障碍。初苒倚在元帝怀中,嗅着淡淡的龙涎香,倍觉安定踏实。心头那缕来无由、去无处的情愫,似乎在这一刻有了着落。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与元帝已然成了患难与共,悲喜同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