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初苒自己偷懒不肯易装,仍是新裁的齐眉刘海,头上是丫头们惯常绾的「包子髻」,素着一张脸,穿了水绿的衫子。还美其名曰,衣裙俗艳便会少有人看她的面目。
萧若禅哪里精怪得过她,被她哄得抹黑手脸,下了马车透气。
几个侍从见到萧若禅,都齐齐拱手:「见过公子。」
他们一共五人,年长的约么五十来岁,昨夜赶车的便是他,还有一位管事模样约莫三十多岁,其余三个俱是年轻人,长随打扮,高矮参差不齐,但那身板却让人极有安全感。
行过礼后,老者便去了后面一辆敞口的载货马车,车上装了几口木箱,据说是些衣物药材和日常所用。
三位年轻人也都跟着那老者去了后面,独留领头的管事与萧若禅详细禀明各人情况:「小的名叫陈泰。从此便奉公子为主,听从公子差遣。奴才们各人都有功夫在身,可护送公子前往齐姜。」
半刻钟后,一支由车夫、管事、长随组成的小型车队,乘着清晨的阳光,在林间小道徐徐上路了。
三个年轻的长随骑了黄骠马跟在最后,管事则骑一匹枣红良驹,巡在墨色的宽厢马车旁。车厢的小窗被打开,漂亮的小侍女眨巴着一双亮眼,伏在窗边看风景,一位面容黑瘦却俊俏不凡的贵公子安然倚在舒适的靠褥上,眼睛根本无心看他手中的书卷。
初阳斑驳,清风拂面。
萧若禅薄唇含笑,清亮的眸里冰消雪融,如万物复苏。
「公子,饮茶!」
仍是琥珀一般汤色的紫芝茶,氤氲的异香盘桓在车厢内格外浓郁。
萧若禅轻啜一口:「多谢阿苒!」
「阿苒却是再叫不得了。」初苒侧头思忖道。
「不然,若禅该当如何称呼?」
「就,就叫盼儿好了。」
「盼儿?」萧若禅看了初苒垂下忽闪的长睫,轻轻一笑:「倒也配你。可是闺名?」
「不是,呃,算小名吧,从前有人这么叫过。」初苒有些结巴,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忽然就想起了这名字。反正天下叫盼儿的侍女丫头数不胜数,当是无碍的吧。
与此同时,四海客栈里的鸾车也缓缓上了路,车后仍是疲疲沓沓地跟着几个侍卫,一路朝极北的流放地驶去。
一切按照预期计划的顺利进行,消息传回了宫中,元帝欣慰之余心中泛起一阵酸意,直至今日,他才觉得这朱墙碧瓦的大晟宫是有多像一座令人生厌的四角牢笼,想着萧若禅与初苒同乘一车,遨游四海,自己却会在一生被困宫中,元帝不觉心头戚然。
他已传书荻叔父,待初苒去了齐姜,便将她留下,莫要让她再返回宫里来。而他也在几日前看萧若禅留下的皮卷时,发现了其中的一种毒物记载「蚀龙」,与自己的瘾毒性状极其相似,穆风正对皮卷上「蚀龙」的部分认真研习,寻求破解之法。
暮色中,元帝神色落寞背手立在窗下,心中默默祷念:「阿苒,回了齐姜,就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莫要再回来了…」
第100章招亲
车队安然前行,萧若禅有初苒的血引护佑,精神似乎一日比一日好。是以,他们也不必每晚都宿在客栈,只要是好走的路,可谓日夜兼程。
几日下来,晟京已远,前头就是琼州境。
通常两境交接之处都会有集市,此地亦不例外。四面八方的人们都来此买卖易货,还有人从极边之地贩卖来稀罕的对象儿,想着博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