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忠义侯乐熠是我师傅,此番他因我而受累,阿苒心中十分愧疚。求皇上能放了他,并赐他一道丹书铁劵。」初苒深知乐熠性情,绝不是个能隐没山林的悠闲人,是以,替他求下一道免死金牌比什么都管用。
萧鸢闻言满脸笑意:「这个不难,乐熠乃大晟股肱之臣,父皇亲封的忠义侯,丹书铁劵他当得起!准了,还有呢。」
「第二,师傅如今身子不便,阿苒又不能服侍在侧。所以阿苒想请皇上准我的侍女颐珠除了奴籍,以平民女子的身份入乐侯府,替阿苒照顾师傅。」
「这个更容易,准!」萧鸢早已看出初苒与那个贴身侍女情谊深厚,大约是舍不得让她做妾,又不好赐做正室夫人,是以索性将人送到忠义侯府去,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只是这样一来,你身边岂非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侍候。」萧鸢皱眉道。
初苒微微一笑:「阿苒一直很惦记小桃,听说她如今已是郭越的夫人了,皇上就召她入宫陪陪我吧,贴身的宫女慢慢物色就是。」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在初苒身边放置了一个眼线,萧鸢又哪里有反对的道理,当下便高兴地询问第三是什么。
初苒略略一顿,终是说道:「皇上,辰昱还活着,对不对?」
萧鸢骤然变色,指尖微颤。
他当然知道自己那一箭的威力已然被鼓声衰减到几成,以荻泓的医术,要医好那点儿外伤实在易如反掌。他也庆幸荻泓在最后关头现身救了皇兄,眼下,只要在盼儿看来皇兄已然死去便好,是以他封锁了所有消息,甚至没有人知道瓮门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皇上还是念及血脉亲情的,是不是?皇上若是肯放了辰昱…」
「盼儿不必说了,这一条,朕不准!」
「阿苒还没说,皇上怎么知道我求什么?」初苒握紧萧鸢微凉的手,耐心地道:「子珩,你连听一听也不愿意么?或许并非你想的那样。」
萧鸢静默良久,终是闷声道:「你说!」
「辰昱到底是皇上同父同母的哥哥,若是皇上真杀了他,日后如何面对先皇、面对太后、面对天下人?」初苒眸光轻柔:「还有阿苒…皇上可是要阿苒往后陪在皇上身边时,面上强颜欢笑,实则心中怨恨?阿苒可不想那样。」
萧鸢不觉心中一动,似乎开始有些明白初苒的意思。
「皇上知道么,辰昱从前卧病之时是中了一种『蚀龙』之毒,每每发作时必要受尽非人的痛楚。阿苒一直都在旁目睹,那等磨折就是铁人也能将你磨成齑粉。辰昱早已心灰意冷,让他苦苦支撑十年的是先皇临终前的重托和大晟千百万子民。」
「现在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子珩你龙骧虎步,春秋鼎盛。是以,辰昱便想归于山林,过两年闲散日子。」初苒眼中微红,勉强笑道:「皇上,若是你肯成全了辰昱,将岷山赐于他安度余生,阿苒对皇上感激不尽。」
萧鸢眸中黯然,薄唇紧抿,不置一词。
初苒垂眉,手温柔的抚在小腹上,声音平静:「如今阿苒得皇上抬爱,连腹中的孩儿皇上也肯视如己出,阿苒别无他愿,但求心安。」
「若皇上肯了了阿苒这桩心事,阿苒愿以腹中孩儿起誓!除非身死,此生决不再踏出宫门半步!」
萧鸢心头一震:「你当真肯此生都留在宫中,留在朕的身边?」
「阿苒如违此誓,定当…」
「别说——朕相信!只要能让你安心,这条朕也准了。」
萧鸢修长的手指按在初苒柔软的樱唇上,继而便抚上了她玉瓷般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