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宁勉励炎延几句,目送她告退出去。
炎延从小在山野长大,有种动物般的敏锐和冷静,是天生的将才。
北上长安途中,九宁嘱咐炎延跟着周嘉行的部下外出历练。
炎延每次都兴高采烈出去。
秦家兄弟第一次上战场时吓得小腿直打哆嗦,而不远处的炎延已经手起刀落数人头了。
等听不见炎延的脚步声了,雪庭叹口气,道:“杨节度使为人迂腐,不会答应擢升炎延为将军。”
炎延毕竟是女子,即使立下战功,杨节度使也不会为她破例。
“这件事不需要杨节度使点头。”
九宁斩筋截铁地道,抬起眼帘,看着雪庭。
“叔叔,你是帮我,还是更想救李曦?”
她知道雪庭幼时在宫里长大,曾经做过李曦、李昭的伴读。
雪庭和她对视了几息,微微一笑,有些无奈。
他低头,从袖中取出一串黄绿色佛珠。
这佛珠是他送给九宁的生辰礼,后来又辗转回到他手上。
他没有和九宁说过,这串佛珠是他第一次参加辩经法会时赢来的。
那时他年纪尚小,每天和鲜衣怒马、意气焕发的长安五陵少年郎来往,身上还保留有几分少年人的轻狂意气。
那一次辩经法会后,他舌战群僧,名动长安。
所以虽然这串佛珠不算特别贵重,但很多人都知道他手上有这么一串东夷国佛珠。
他把这串佛珠送给九宁。
因为他潜心佛法,远离世俗,早已不复当年那个为了虚名在一天之内当众将十几位高僧辩驳得哑口无言的少年郎。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看淡世事,六根清净。世间种种,男男女女,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空。
对凡俗唯一的牵挂,就只有她了。
九宁的这个问题,他根本不需要犹豫。
“自然帮公主。”
雪庭低头,隔着袖子托起九宁的手腕,把佛珠戴到她手上。
光从帐顶丝丝缕缕漏进来,佛珠折射出道道瑰丽色泽,衬得她凝脂般的皓腕愈显润泽。
雪庭收回手。
她若是个寻常的闺阁小娘子,他便继续做一个出家人,默默守护她,不打扰她的生活。
她想恢复身份,那他就竭尽全力辅佐她,陪伴在她身侧,帮她扫除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