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不安地道:“三少说,他一直喜欢程师兄,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嫁进程家。”
绿萝说完茫然道:“程师兄是谁?我还以为他喜欢柳少?”
程千述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手指微微发抖。
绿萝担忧道:“你还好吗?”
程千述急促呼吸,胸口震动,声音沙哑地说:“我,抱歉,程家……程家不能……抱歉。”
程千述一时语无伦次,看着对面的少年,动了动嘴唇:“程师兄只把他当弟弟。”
绿萝落寞地垂下眼眸,无奈笑道:“我当只有我们这种人才总不能如愿,原来三少爷那般金贵完美的人物,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程千述心头一抖,呼吸有些发颤,喃喃道:“对不起。”
绿萝便转身去回复花锦双,花锦双一点头,抬头朝程千述喊道:“说好什么都听我的呢?”
程千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花锦双没等到回答,一笑,道:“罢了,没关系。”
花锦双拂袖就走,程千述下意识跟了过去,走在前头的人却始终没再回头。
等回了花府,花锦双面无表情却一头的汗水,绪儿忙上前递了毛巾又去端甜水来,花锦双摆了摆手:“我要沐浴,去准备吧。”
绪儿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出了问题,他不敢多问,低头应是忙小跑着走了。
程千述上前,尴尬道:“双儿……”
“比武招亲,去试试吧。”花锦双转过身来,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明芳是个好姑娘。”
程千述皱眉:“我不是要说这个,我不喜欢她。”
“没相处过如何知道?”少年笑得十分好看,眉眼弯弯,睫毛上仿佛落着皎洁月光,轻轻一眨,那星辉便落了满地,“今夜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
程千述上前一步:“双儿,我们得谈谈。”
花锦双摆手,突然道:“还是叫师弟吧,大师兄。”
程千述:“……”
花锦双朝他调皮地一眨眼,红润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之前让你叫双儿,是因为我有私心,我就喜欢听你叫我双儿。不过还是算了,现在听着觉得难受。”
程千述心头一紧,连呼吸都莫名染上了一层苦意,道:“为什么……”
花锦双却不答,摇摇头:“回吧,晚安。”
花锦双头也不回进了屋子,片刻后绪儿带人提着热水过来了,路过程千述身边时,绪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站在初夏夜风里的程千述茫然地品味着内心尚未成形的情感,只觉一阵怅然若失,仿佛一直捧在手里的宝贝突然就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千万片。
说心疼似乎也不是,说难受似乎又有不同,这滋味仿佛一把钝刀在心间缓慢切割,教人焦虑万分,坐立不安,心脏处微微地抽疼。
程千述听着屋里隐约传来的水声,撩袍在阶梯上坐了,看着天边月亮。
说也奇怪,先前抱着双儿在马上看时,只觉得那月亮是从未见过的皎洁无暇,连心都软了;如今再看,却觉月色苍凉寂寞,十分孤独。
这一夜注定无眠,天快亮时程千述才终于睡了过去,梦里难得看见了花锦双小时候的模样。年幼的花三少就已经十分惹人喜欢了,像个白玉团子,眼睛黑白分明,十分好看,睫毛很长,嘴唇似新鲜的樱桃,红润光泽看着就觉得很甜。
梦里的小锦双穿着鹅黄色的小袄子,领边缀着白狐毛,在大人的带领下走得跌跌撞撞,抱着花无琅的一条腿,好奇地探头探脑。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锦双,双儿。”父亲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程千述抬头去看,见父亲程溱给他介绍,还将他往前推了推,“跟弟弟打个招呼?喜欢弟弟吗?”
程千述板着小脸,似个小大人般,严肃道:“锦双弟弟。”
“千述……哥哥。”锦双礼貌问好,随即又突然笑起来,抱着花无琅的腿一个人咯咯咯地笑得欢快。
两家的长辈顿时都被逗笑了,花无琅道:“这孩子就是这样,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