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回头:“嗯?”
男子摸了摸鼻头:“你看,我的血是红色。”
摇姯一愣,悲从中来,哪怕已经坐拥天下,苏玉珩依旧最在意自己是魔物这件事。她掏出那块带血的方巾在空中挥了挥:“已经流了这么多,可别再流血了。”
他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头轻点。
摇姯心悸,赶紧将头偏过去,头也不回地走出梦溪斋。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陌上少年已经忘记喜怒哀乐,变成个冷冰冰的□□者,他不得不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用命去博得天下的天平昌盛。
政变的风随时会刮来,她并不担心苏玉珩会失败,练成第十重琰鸣决的他已将黑血变成红血,身体中魔性已褪,说他所向披靡也不为过。
但摇姯仍然会紧张,她想告诉苏玉珩,他做何事都要有所顾虑,因为他还要活着对自己负责。
石柱旁黑衣侍卫傲视远方,见摇姯垂头丧气出来,闷不做声往前走。
路是通往摇姯在圣殿的住所,为夜谷专门修建的小宫殿。
她默默跟在他身后,才发现他两只衣袖在风中像草一般摆动,两条绳索代替两只手,难怪摇姯见他时百般奇怪,哪有侍卫不拿剑。
夜廊里种了许多迎春花,摇姯想起那首好一朵迎春花,曾经大街小巷全是那首歌,听了许多年都未真正见过迎春花的模样。如今这里处处遍野,却没有哼上一曲迎春花的心情。
将摇姯送至房门口,黑衣侍卫往后退几步:“尊上让我在此守护你,但我必须要去支援他。我已安排人暗中保护你,如你有所闪失,我自会前去领罪。”
摇姯脑海里闪过什么,她点头:“尊上的事自然更重要。”
“摇姯姑娘,保重。”
她笑:“你是元槐吧。”
他愣,点点头。
“上次一劫,我们都活下来了,这次也不会例外。”摇姯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想起他们从武林大会回去,惨招埋伏,元槐被安排去抵御敌人的攻击,自己负责守护苏玉珩,原来大家都还活着。
他深鞠一躬,转身消失在空中,带起的风让旁边生机盎然的树叶稀稀拉拉摇摆起来。
黑衣侍卫故意压低的嗓音很陌生,但他话说得长了,摇姯难免能听出些什么来,那是元槐的声音,那个骄傲自负唯苏玉珩马首是瞻的元槐。
忆起刚才她让他拿食盒时,被黑衣完全包裹着的元槐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欲言又止,眸子里落寞又无奈。摇姯很难想象没有手的元槐是什么支撑如今自负的他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