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谢蓁放心不下他,偏偏他就这样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他们,不是存心要让他们愧疚么?念着他,念一辈子。
严裕低头看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拨开她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轻轻烙下一吻。他安慰她:“别哭了,这里还有一封信。”
说着替她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一张白纸。信上只有一首诗,写的是关雎,正是高洵临终前那句话。
严裕一句一句读给她听,每读一句便停顿一下,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读。
谢蓁从最初的嚎啕变成呜咽,在他怀里蹭了蹭眼泪,最后渐渐没了声音,竟是哭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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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
?信是仲尚写的,写的时候大抵用了很大的力气,墨汁几乎把整张纸面都浸透了。
严裕把谢蓁轻轻地放在床上,在灯下静静地打量那张信纸。他敛眸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最后把纸放在烛灯上方,火舌渐渐吞没信纸,一瞬间便燃烧殆尽。残留的灰烬掉在地上,就像高洵的生命一样,燃烧的时候那么炽热,却因为烧得太快,过早地把生命都交代完了,只剩下一缕青灰。
他叫来丫鬟清扫地面,又让人烧来热水,亲自拧干净帕子坐在床边给谢蓁擦脸。她哭得太厉害,连睡着了都在流眼泪,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不要死,不要死……”。
严裕用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轻轻地摩挲她哭肿的眼睛,“就这么难过么?”
一边说,一边紧紧握住手里的绢帕。
连手背上泛起青筋都不自觉。
谢蓁听不见他的话,呜呜悲鸣,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
她一边哭,严裕就一边给她擦眼泪。
最后实在不行了,眼看着这样下去要把眼睛哭坏,他索性脱鞋上床,把她罩在身下,宽大的手掌压着她柔嫩的小手,一点点舔掉她眼里溢出的泪。他声音沙哑,仿佛在极力抑制什么,“不要哭,羔羔,不要在我面前这样哭。”
哪怕是因为高洵,也别这样哭……
想起高洵,他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
这个混人,真是卑鄙到了极点!他死了,是存心要让他们愧疚么?他以为这样谢蓁就能记他一辈子么?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他去兰陵那天把他狠揍一顿,让他清醒清醒!
严裕俯身,凝视身下渐渐睡容安稳的小姑娘,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像是安抚,又像是占有,他逐渐往下,路过每一处都吻一下,在她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这里是他的,那里也是他的,高洵想都别想。
*
翌日清晨,严裕早早就醒了,差遣下人去青州送去书信。信上把高洵的事迹一五一十写明,包括他身前身后的功名和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