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欣一边编辑一边哭,犹如在切断自己和那个充满超级英雄和理想的,五彩斑斓的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她啰啰嗦嗦地说了很多,又哒哒哒地摁着键盘全部删掉,只留一句:
‘我想分手,对不起。’
——点击发送,然后关了机。
宋欣想,有像宋欣这么任性的人吗?
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
但是毕竟宋欣是女孩子呀,被甩的话说出去多难听,罗根大概也会体谅。
他那么长的人生里,短短不到一个月的交往对象而已,大概连点水花都没有吧。
最后大概只有宋欣——像现在一样,哭得声断气绝,心都像是要碎了,抽噎不止了。
那是一个女孩子人生第一个爱过的人,启蒙了那女孩‘喜欢’的情绪的人,是陪伴着那个女孩童年每个夜晚的人;那是宋欣童年最喜欢的英雄,她的英雄梦想,她内心里最温暖、最酸涩的情绪——阳光下的花朵与槲寄生,那些金色的落雨,诗歌和月亮,那些黄月季与灯下闪耀的水洼,那些在夜里最温柔的塔楼和波光粼粼的,江河湖海。
然后宋欣摘下眼镜,擦了眼泪,抽出登机牌,走向了只剩值机人员的,纽约肯尼迪机场国际登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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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轮圆月,飞机掠过云层。
窗外是黑夜里的万仞高空,云层下是广袤的、乌黑的太平洋,犹如天堑。
宋欣盖着毯子,机舱里人都睡了,宋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红肿,马尾散开,披着头发望向窗外。
总算……回家了,宋欣想。
明天早上应该可以吃小笼包,纽约唐人街的并不好吃,那是和祖国相隔多年的味道,和正统的有区别。
还有红烧大排,宋欣用脑袋顶住窗户,望向外面波光粼粼的大海。
家,宋欣的房间,爸爸和妈妈,还有来福……
宋欣想,明天就不要哭了吧,回家应该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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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虹桥机场,宋欣没睡好,昏昏沉沉地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过海关时,她的变种人身份让工作人员多看了她几眼,但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宋欣想起国内似乎对变种人持一种模糊不透明的态度,并不十分排挤,与美国那种风气不同。
工作人员对宋欣微笑道:“欢迎回国。”
宋欣浅浅一笑道:“谢谢。”
然后宋欣把她AT&T的sim卡一拔,塞进了书包的底层,决定这几天不看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