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药。
蜜二爷看着那点红光,那张苍老的,只存在于魂儿里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说不清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他缓缓地,把叼在嘴里的烟袋锅,凑了过去。
用那淬了毒的心火,点燃了那锅,装着念想的烟丝。
“刺啦——”
一声轻响,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开。
没有火光。
没有烟雾。
可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烟锅里,燃起的,不是烟丝。是蜜二爷那正在飞快燃烧的,神魂。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苍凉、温暖、辛辣、却又无比厚重的“味道”,顺着那个由手组成的圆环,瞬间传遍了每一个人的意识。
那味道里,有黄土地的土腥味儿。有老槐树下,女人纳鞋底时,阳光的味道。有仇人鲜血的铁锈味儿。也有,在无数个孤独的夜里,一个人吧嗒着旱烟,吐出的,寂寞的味道。
生老病死,爱恨别离,都在这一口烟里了。
这,就是“人间烟火”。
那第九个蛇头制造的,纯粹的,干净的,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在这股子,混杂着七情六欲,充满了油腻和尘土味道的“人间烟火”面前。
就像一块白布,被泼上了一盆,陈年的,黑色的墨汁。
瞬间,就被污染了。
“嗡——”
那九个一直高高在上,如同神只般俯视着他们的蛇头,第一次,发出了类似“痛苦”的波动。
它们想不明白。
这帮连“意义”都扔了的蝼蚁,怎么还能搞出这么个玩意儿来?
这玩意儿,不高级。
它不纯粹,它乱七八糟,它充满了矛盾和杂质。
可它,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地,坚韧。
就像茅房边上,那最贱的,野草。你用啥药都弄不死它,只要给它一点儿缝隙,它就能拱出来,活给你看。
蜜二爷的神魂,在飞快地燃烧。
他那只攥着礼铁祝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攥得更紧了。
一股股热流,从他那儿,源源不断地,涌向了所有人。
那不是“得劲儿”了。
那是一种,更滚烫的,更决绝的,力量。
“嘿……”
蜜二爷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子里,乐呵呵地响了起来。
“傻小子们,都别跟那儿挺尸了。”
“爷这辈子,坑过人,害过人,好事儿没干几件,坏事儿干了一火车。到老了,还让个小丫头片子给上了一课,他妈的,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