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见那个踢他的捕快班头用手打了胆踢他的那只脚上的布靴。皱着眉头说道:“真是奸商,就你这样的奸商,还有脸喊冤?”
“人家说得也没错,做生意就得懂规矩,像你这样的奸商还指望着我保护你?依我看计四爷打死你都不冤!”
这时的王定鼎对林宇恒说,那些穿黑衣的就是打行的人。
所谓“打行”,类似于后世黑社会的打手组织,“市井恶少,恃其拳勇,死党相结,名曰打行,言相聚于货物之有行也”。
打行起自江南地区,明末江南地区土地兼并严重,大批农户失土,而城市之中商品经济和手工业又飞速发展,于是大量青壮年劳力涌入城池做工求活,城市游民激增。
商品经济的野蛮发展加上无业游民的激增,自然而然就催生出以敲诈勒索、诓骗偷盗、半偷半抢等为业的黑社会性质的组织。
所谓“打行”就是其中之一,加上官绅也需要这些黑社会组织为他们做些见不得光的脏事。
以垄断市场、抢夺财富,故而明里暗里的支持着它们的发展,如今各地的打行,多多少少都有官绅的背景。
广州位于商贸要道之上,商贸发达、市镇繁荣,自然也像一样衍生出各种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打行也是其中之一。
一个正常的政权都不会允许这些黑社会性质组织搅乱市场、勒索百姓的,大明也曾对江南的打行进行过清剿。
嘉靖三十八年,曾调时任山东布政使翁大立以右副都御史巡抚应天、苏州诸府,打击越来越猖獗的打行,结果翁大立非但没有将打行铲除,反倒是各家打行打手联合起来暴动,攻破了翁大立的御史行辕。
翁大立只得携带妻儿从后院跳墙逃走,来不及带走的的敕谕符验及令字旗牌等,连同行辕建筑被暴徒一把火烧个精光。
嘉靖皇帝因此震怒,事后将翁大立革职。明廷对打行的打击一直都是草草结束。
打行实际上大多都是官绅在背后操控,地方衙门不敢惹。
朝廷派人主持,大多如翁大立一般计划发布,就已经被官绅透了个底掉,步步落后于人,自然对付不了它们。
此时的林玉恒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动就要上前,结果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紧紧地拉住了。
等到他一回头,就看到王定鼎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而这时在他们前方,看热闹的人群里却有一个人,笑嘻嘻地站了出来。
“哎慢着!”走出来的那个人大概四十五六岁,生得獐头鼠目,鼻梁子上还带着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
只见他扶着那位布店老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真是的,不懂你就问娄某人啊?何苦受这么大罪,我告诉你不就完了吗?”
只见这个人走过去,向着那几个乞丐踢了几脚说道:“还不快走。再在我兄弟的店门口耍赖,我让人把你送到官府中去。”
他又看了看刚才行凶作恶的计四爷一伙,在这之后他笑嘻嘻地走过去,伸手把那个丝绸店老板扶了起来。
只见他弯下腰,一边帮丝绸店老板掸干净身上的尘土一边笑着说道:“计四爷呀,他是外来人嘛,到咱们这儿做生意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他不懂,咱们教他不就完了吗?何必弄得血刺呼啦的?”
看到这个人站出来,群乞丐也顺从的站起来,拨开人群,不见了踪影。
而计四爷则是带着他的几个兄弟抱着膀子,笑呵呵地看着这边。
那个布店老板,也看出来,站出来的这个人其实和计四爷还有那些个乞丐是一伙的。
只见耗子脸笑嘻“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到你店里喝杯茶,我给你讲讲不就完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到了这个时候,这位掌柜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被这个牙行二掌柜娄明拉着袖子往自家店里走,脸上还有一些惊愕之色。
而这时就见那位满脸横肉的计四爷,看见他转过来脸来,他冷笑着说道:“好好跟娄掌柜学学规矩,要不然下回我再来,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家伙的神情话语真是嚣张至极,那个布店掌柜也没敢说什么,被娄明连拉带拽地扯进了自家店铺里。
在这之后见到没什么热闹看了,于是街上的人也是一哄而散。
王定鼎这时又让茶老板送上的几碗茶,然后他按着温热程度的顺序灌到自己的口中,口中不屑的说道:
“这帮外地人也真是的,两眼一抹黑就敢胡乱到咱这做生意看见没有?这就是刘大仙儿的手下,如果我们让他们去干这些小事,根本不用你亲自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