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吴府的书房中,吴孟和吴仁兄弟也正在说事。
“叫你过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告诉你一声,给林家的那批丝货暂时先押一押,先不要急着卖给他。”
吴孟端着一碗亲手泡的清茶,递给自己的弟弟道。
“原浙江布政使司右参政董承诏,即将来广州接任巡海道副使。”
“哥,认识这此人么?”见吴孟摇头,吴仁又道,“那我们吴家可有人与这两人打过交道。”
“董承诏是寒门出身的老穷酸,据我所知,我们家一向与他没有什么往来。此人在浙江为官多年,我也曾听说过,不太好打交道,所以巡海道这头暂时先不管了。”
吴孟接着又道:“至于那乃即将接收镇海营的王瑛是广州卫的大族。
老爷子在世时曾与他家有些往来,你不妨就从这头着手,还按我原来教你的那招行事!”
吴仁摆摆手道,“哥,你不是说既然王寻忠那边的门路走不通,这生意就按和那姓林的约定的价格卖给他吗?怎么如今又反悔了。”
“人家这走海贸,是不用担心他们给不起钱的,但是我听说有人要在丝上面操作一番,看看我们可不可以卖个高价。”
吴仁闻言愕然,他实在没想到哥哥要说的事和林家有关。
只听吴孟接着道:“你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丝货,让以风雨阻路的原因,向后拖一个月再交货。如果当时丝价涨上来所得的银钱,你我兄弟五五分。
如果是当时丝价比现在低,就让林家以现在的价格收丝。”
吴仁没有对哥哥的话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坐在和吴孟对视着。
吴仁双眼渐渐瞪圆了,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用你这个办法后果有多严重?”
“知不知道南海县的县令刚刚换成他们林家的人,如果激怒了他们,你想掉脑袋吗?”
吴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道:“你说,朝廷能不能把海寇给剿灭了?”
吴仁一愣,对吴孟忽然转移话题有一些不满,但依旧压着火气回道:“不可能,海寇来自无法养活自己的贫民和疍民。
如今这贫民遍地的情况,海寇便有源源不断的兵源,除非朝廷能解决流民的问题,否则海寇剿了一波又会再来一波。”
“但朝廷解决不了流民的问题!”吴孟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说,朝廷能扫灭东虏和贵州的土司吗?”
吴仁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叹了一声:“能不能,就看朝廷能收多少银子了!”
如果钱粮充足,还有可能。如果钱粮不足,恐怕就是一个僵持的状态。”
“你说会不会闹得越来越大、朝廷会不会继续加赋加税以维持战事?官府和朝廷会不会借机继续加征?咱们能一直出得起这笔钱粮吗?”
吴仁无法回答,事实就摆在眼前,皇帝登位之后这天下的局势没有好转。
吴承等了一阵,吴仁依旧在低头沉默不语。
“本来咱们与林家做买卖并没有什么,但是有群蠢货想用对付普通海商的办法去对付林家。我们就一定要保持和林家的距离,否则会被殃及池鱼的。”
这时吴仁抬起头看见哥哥说道:“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派人联系海盗抢劫林家的货船。这件事如果能瞒得住,只能当做普通的海盗抢劫。
如果被林家得到风声,恐怕他们的反击很快就会到来。”吴孟满脸担忧的神色说道。
吴仁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们有什么办法?那些海盗谁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再说就算他们抓到活口那些海盗的话能信吗?我们有的是借口推脱。”
“他们要反击,寻找借口还不容易。我就给你打个比方吧,如果林家以南海县令的名义派出衙役对周围的民田进行清田或者以王总兵的名义,清查军卫的屯田,怎么应对?”
吴仁嘿嘿一笑满不在乎说道:“就凭那个书呆子县令,在配合那几个丘八,能查清田亩的事情,不是我瞧不起他们。”
“哥哥,你常年经营商,对田亩的事情不太了解。有所不知,这清丈也是有门道的”
吴仁嘿嘿一笑,当当即解说起来:“朝廷清丈,大多以绳尺和步车测量,朝廷对绳尺和步车规格都有严规。
但您也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廷的严规下面什么时候真正用心遵守过?故而在这些测量工具上动手脚的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