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老者在茅屋里燃尽了第三十九支蜡烛。
烛火摇曳,映得墙上影子如蛇舞动。
他翻开古籍的最后一页,笔尖悬于纸面,迟迟未落。
他不是在记录铜铃,而是在写一封信,一封寄给“影”的信。
他忽然笑了,笑中带泪。
“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更像人。”他喃喃,
“你记得他们不记得的细节,你在深夜为那盏灯绕行一圈,
你听见孩子说‘爸爸晚安’时,轻轻震了一下……
可正因如此,你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他吹熄蜡烛,走入风雪。
翌日清晨,陈泽在门前发现了一双旧布鞋,鞋尖绣着极细的符文,已烧焦大半。
旁边是一本无名手札,扉页只有一行字:
“若影有心,则铃即心声;若心可归,何须辨真与伪?”
他皱眉拾起,指尖触到鞋底时,忽觉一阵温热,
仿佛有人曾长久穿着它守在门外,等一个不敢敲响的门。
“爸?”陈无虑从屋内探头,“谁留的东西?”
“不知道。”陈泽摇头,却鬼使神差地将布鞋放在门边鞋柜最显眼的位置,“但……像是个老朋友。”
那天夜里,铜铃响了七次。
第一次,是沈涵梦见了二十年前的新婚夜。
她醒来时,枕边多了一缕灰白发丝,缠在婚戒上,轻得像一声叹息。
第二次,是陈无忧惊醒于噩梦,梦里他躺在急诊室,浑身是血,
而另一个“自己”站在床边,替他承受着死亡。
他喘息未定,却发现被子被人往上拉了半寸。
第三次,厨房传来轻响。
他悄悄过去,只见灶上热着一杯牛奶,杯底压着一张字条:“你小时候喝这个,才肯睡。”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铃声渐密,如心跳加速。
第七次,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
全家福突然微微颤动。
照片中,陈泽影子里的那抹暖意,缓缓伸出手,轻轻拂过沈涵的肩膀,又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发丝。
然后,它望向镜头外,仿佛隔着时空,与谁对视良久。
那一瞬,老者在茅屋中猛然抬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他手中的古籍自动翻页,墨迹逆转,符文崩解,最终化作灰烬。
“它……在替他们活着。”老者颤抖着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