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某个深夜,他明明记得自己忘了关窗,第二天却发现窗帘整整齐齐拉着;
比如,沈涵感冒时,药总是准时出现在床头,水温恰好;
比如,两个孩子从小到大,从未真正做过噩梦,
因为每次他们惊醒,都会发现被子被人往上拉了半寸。
“你说它不是人。”陈泽忽然说,
“可它做的事,比很多人更像人。”
“是啊。”沈涵轻声接道,
“它会心疼,会嫉妒,会偷偷藏起我扔掉的旧围巾,会在你喝醉后扶你上床,
甚至……在我你奶奶忌日那天,替我烧了三炷香。”
她眼眶红了。
“最可怕的是,我已经分不清哪些记忆是真的,哪些是它给我的幻觉。
有时候我怀疑,连我们的婚姻,是不是也是它用某种方式维系下来的?
如果没有它,我们会不会早就散了?”
陈泽沉默良久。
“你知道吗?”他终于开口,
“去年体检,医生说我心脏有问题,可能只剩五年。我没告诉你。”
沈涵猛地转头看他,眼中惊痛交加。
“你……你怎么能不说?”
“因为我怕。”他苦笑,
“怕你哭,怕你熬通宵查资料,怕你为了我辞职……更怕,它知道。”
“它?”
“对。”陈泽望向窗边,
“如果它知道了,它会怎么做?它会不会……替我活下去?
就像当年替无忧承受死亡那样?我不想要那样的‘延续’。
我要的是我和你一起变老,哪怕只到六十岁,也要是我们两个人的真实人生。”
沈涵怔住,她忽然明白了丈夫的恐惧。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在庇护那个“影”。
可实际上,是他们在被它保护,被它温柔地囚禁在一个永远不会破碎的梦里。
“那你想怎么办?”她问,声音颤抖。
“我想……和它谈一次。”陈泽说,
“不是命令,不是驱逐,而是像两个男人那样,面对面,说清楚:
这个家,是我们一起撑起来的,但它不能代替任何人活着。”
沈涵闭上眼,片刻后,她点头。
“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无论结果如何,不要关灯。”
她握住他的手,
“它怕黑。而我……也不想让它觉得,我们彻底不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