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妄的师兄们都不是什么精细的人,他跟着他们吃糠咽菜,也活得很糙,他还没见过陈么这么漂亮矜贵的人,说真的,陈么的手指软得像云,连头髮丝都是香的。
都说山猪吃不了细糠,但要是真给山猪喂细糠……他怎么会不喜欢,一想这会是他媳妇,他脸又红了,扭扭捏捏:“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往后只能跟我一个人睡。不过我现在还小,你不能逼我脱光衣服。”
陈么被呛到了,他推开王妄,药汁沿着唇角往下滑,染脏了他的衣领,他真的被呛到了,还咳嗽,但他就咳了几下。
他身子虚得不行,没咳两下就没劲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痒意憋得他难受极了,他抿唇,都不喘气了,脸都有点红。
王妄躲得快,药没洒,但这不是关心药的时候,他扶起陈么的肩膀:“咳什么?呛着了?”他真吓着了,“你别死啊。”
“我还不想当鳏夫。”
陈么刚喘上来气,他又咳嗽。
妈的,笑死了。
你毛长齐了么,还鳏夫,你知道鳏字怎么写吗?
王妄可是情深意切的悲伤,虽然他跟陈么认识不久,连面都只见过两次:“媳妇。”他给陈么拍背,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放心,虽然还没成婚,但我已经认定你了……我会带着你回无量山的。”
无量山?
陈么走了下神,王妄来自无量山……假死的念头在瞬间划过,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安静地趴在王妄怀里,慢慢缓了过来:“王妄。”
王妄告诉自己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真的吓得够呛,他抱着陈么,心头第一次有了沉重的负担,虽然他并不忌讳死这个字,也清楚陈么是一副早夭相,但毕竟没经历过。
他被陈祥捆着,一路从雍州走到了朝玺、手脚上都是血痂都没感觉死亡离他如此之近,他才八岁,他自幼天赋异禀、身强力壮、寒暑不侵,不太能懂有人咳嗽一下都好像会要了他的命:“嗯?”
陈么听出了王妄的消沉,他抬头,这小孩一直跟个哈士奇一样活泼好动、精力旺盛,又二又神经质,他看到了王妄通红的眼眶和抿得很死的唇:“……”
这怎弄。
病秧子(05)
陈么对王妄没什么想法,就一个小孩,他就打算王妄当成孩子养几年,然后等着用王妄好友的身份逼王妄和他阴阳调和未果后,与他分道扬镳。
看着一个小孩这么难过,他多少有点于心不忍:“我没事。”
王妄放开陈么,他端着碗,又去拿杓子:“还是拿杓子喝吧,我小心点,一次少喂你点。”
陈么看向淡青色螺纹玉杓:“苦。”
王妄看向福全,询问道:“有蜂蜜吗?”
福全怕王妄报復他,说话恭恭敬敬的:“有是有。”他声音不高也不低,就是有点尖锐,“不过小主子身体不好不能吃。”
王妄把杓子递到陈么嘴边:“听到了吗?你身体不好不能吃,喝药吧。”